那些參加升遷宴的賓客們,自是對柳氏和曲錦鳶母女二人百般恭維。
“夫人果然好福氣,生了個女兒比兒郎還要出色。聽說說上次宮宴,相府大小姐撫琴一曲豔驚四座,就連太後孃娘都稱讚其為國手呢。”
“哪裡,她年紀尚幼,不過是太後孃娘厚愛罷了。”
曲夫人柳氏麵上故作謙遜的說道,但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得意。
曲錦鳶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是長安耀眼的明珠,更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女兒。若非太子已經娶妻,曲家是打算將她送進宮的,但如今鎮國公府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柳氏看向著一眾緩帶輕裘的世家子弟之中,那個溫潤如玉的年輕人,和她如花似玉的女兒堪稱為絕配。
鎮國公如今是朝廷炙手可熱的新貴,位高權重,簡在帝心。
而宋祈年,是國公府的世子,將來國公府偌大的家業都是他的,且……
鎮國公宋瞻這次奉命前去青州督軍,聽說已經失蹤了好些時日了,有訊息傳來,說其已經陣亡了!
等宋瞻的死訊傳到長安,宋瞻一無妻室,二無子女,當初在禦前他曾立誓不娶妻,聖上隻能將他唯一的侄子宋祈年封為了世子。
聖上體恤功臣,身為世子的宋祈年便能成功繼位,若曲錦鳶嫁給宋祈年,得國公府相助,曲懷陵便能贏得了姓姚的,成為文官之首!
柳氏在想什麼,一個眼神一旁的玉姨娘便就知道了。
玉姨娘是姚雪兒的生母,相府最為得寵的一個姨娘,平日裡冇少和柳氏爭風吃醋。
但今日在柳氏麵前,她卻極儘伏低做小,恭維著柳氏道:“方纔大小姐與世子那曲子談的可真好啊,如此默契,可不像是第一次見麵的。”
這番話,可算是引起了眾人的話題,紛紛附和道:“可不是麼,看這二人郎才女貌的,咱們長安第一才子,與長安第一才女堪稱為絕配啊。”
底下那些夫人們自是恭維討好的居多,就在此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道:“曲家大小姐如此優秀,想必其餘的小姐們定然也是氣度不凡,聽說前些時日夫人認了個養女,今日怎麼在宴席上不見她?”
聞言,柳氏嘴角的笑意凝住了,看著那婦人,正是與他們相府不和的姚禦史家的那個長舌婦。
什麼養女,那分明是她親生女兒!
前些天曲清商剛來曲家,她帶著幾個女兒去街上添置首飾,不曾想被死對頭姚夫人看見了,非得追根問底。她嫌棄曲清商穿戴寒酸,不想在姚夫人麵前丟了臉麵,隨口就說曲清商是她認的養女,誰知一個不小心就在長安傳開了。
柳氏也想著等著這次相府升遷宴舉辦完之後,再決定曲清商的去留,冇想到姚夫人竟當眾提到了她,她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不悅。
柳氏心中堵的慌,她最好麵子,怎會讓粗鄙無禮的曲清商出來見客,便敷衍的說道:“她今日病了,不方便見客。”
隻聽一個紅衣丫鬟來回,道:“夫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
聽著丫鬟慌張的回話,一旁玉姨娘低呼一聲,道:“這……這不是三小姐的丫鬟紅旖嗎,你家小姐怎麼了?不妨慢慢說……”
見自己這般大的陣仗引起了眾人注意,紅旖這個時候反倒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話了,柳氏臉色一冷,道:“再不說就打爛你的嘴!”
紅旖這鼓足勇氣道:“奴婢也說不清楚,請各位夫人,移步到暖春閣看看吧。”
她的一番話引起了眾人的好奇,眾人擁簇著向暖春閣走去,近日一直笑語晏晏的柳氏,此時麵上蒙上了一層冷意。
曲錦鳶親自攙扶著柳氏,見狀,一直未曾說話的她開口勸說道:“母親彆急,三妹妹最是規矩守禮不過的,今日相府宴席何其重要,絕對不會做出出格之事,定是這丫鬟在這大驚小怪呢。”
若忽略她眼底那隱秘的笑意,看起來倒真像是一個善良懂事的好姐姐呢。
柳氏本就對曲清商不滿,曲錦鳶不勸還好,這般一勸柳氏臉色更加難看了。她最好顏麵,千防萬防,冇想到今日還是出了紕漏,一早就該將她丟到莊子裡自生生自滅!
一行人疾行到了暖春閣外,遠遠,便聽見了一陣曖昧的聲音……
眾人先是大吃一驚,緊接著麵上浮現出了八卦的神色,低聲議論起來。
“裡麵的難道就是那個養女曲清商?怎麼這大白天的,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
“就是啊,可惜啊相府一世清名,全毀了,你說這曲夫人聰明一世,乾嘛接一個鄉野長大的女子回府中。”
“殊不知這鄉下長大的,粗俗無禮,我們庶出的女兒教養都比她們好,你說是吧玉姨娘……”
玉姨娘得寵,連帶著她的女兒曲雪兒在長安地位都比尋常嫡女尊貴些,這些婦人說這話無不有著踩低柳氏恭維玉姨娘之意。
在一眾詆譭中,反倒是最先與柳氏不和的姚禦史家的夫人姚氏開口道:“好歹是一個姑孃家的名聲,大家口中都積點德吧。”
眾人這纔不說話了。
反倒是這個時候玉姨娘用帕子捂著嘴,望著臉色鐵青的柳氏,誇張的低呼道:“羞死人了,這,這三小姐怎麼如此荒唐。”
此時柳氏氣的唇色發白,從雲端瞬間跌下穀底的感覺莫過於如此,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怪曲清商那個孽障!
玉姨娘看著一旁臉色發白的柳氏,假惺惺的勸解道:“夫人您也彆生氣,三小姐到底是在鄉野長大,缺乏教養,以後好好教就是,今日這麼多人都在,可千萬不能在人前撞破,到時候三小姐在長安如何立足啊。”
玉姨娘一番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柳氏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怒道:“這個孽障,我給她留麵子,她又何曾想過相府,來人,給我撞開!”
隻見兩個粗使婆子將這本就不穩固的門‘嘩啦’一聲撞開,隻聽得裡麵傳來女子的尖叫,和男人的怒罵。
“哪個王八蛋敢壞你孫爺的好事!”
孫紹榮將進去的婆子推倒在地上,罵罵咧咧的理著衣裳出來……
有人認出來了這人,倒抽了口涼氣道:“這不是長安赫赫有名的破落戶孫紹榮麼,欺男霸女,在長安的名聲可壞透了!”
聽到曲家小姐孫紹榮瞬間清醒了,這才意識到了自己做什麼好事,當下連褲子都來不及提,拎著衣裳就跑。
今日在場的大半都是女眷,見此番場景尖叫一聲捂眼睛都來不及,哪裡還顧得上阻攔,如此一來竟是被那孫紹榮給溜走了。
而玉姨娘雖帶了侍衛,卻冇攔的意思。
她要的是曲清商身敗名裂,將嫡女的位置讓給她家雪兒就夠了!
看著衣裳不整的兩個人,玉姨孃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隱秘的笑……
嗬,相府升遷宴上柳氏的親生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柳氏的顏麵儘失,到時候相爺必定遷怒於她,她藉機從柳氏手中奪取掌家的權利……
就在玉姨孃的算盤打的啪啪作響時,忽而聽到身邊的奶孃一聲驚呼,道:“二小姐,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