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這位大周天子的脾氣,是一日比一日暴烈。
“張淮南這個老匹夫,上摺子彈劾兵部尚書內帷不清,是吃飽撐的冇事乾了麼?!堂堂禦史言官,人納妾的事也要說三道四!”
“林永信眼瞎了不成,一篇奏疏連寫三個彆字,他武舉人的功名是偷來的麼!”
奏摺如雪花一般紛紛揚揚自養心殿內被丟出來,伴隨著的還有皇帝的怒斥聲。
榮安帶著徒弟小唐正在門外值守,聽著這動靜,師徒兩個不住腹誹。
張淮南大人是禦史大夫,這言官就靠彈劾人吃飯,他當了半輩子的官哪天不彈劾幾個人?
林永信是武舉出身,先帝為提拔底層兵將,破格開武舉不考文墨,這武舉出身的將領肚裡墨水幾兩,皇上您心裡冇數麼?
小唐忍不住,向他師父嘀咕:“師父,皇上這幾日是發的哪門子邪火啊?”
榮安當然知道鬱結在何處,踢了小唐一腳:“小兔崽子,背地裡議論皇上,活的不耐煩了嗎?快到長春宮去,把貴妃娘娘請來!”
再這麼折騰下去,他們爺倆的腦袋也得遲早搬家。
小唐倒不愧是他徒弟,登時明白過來,一溜煙兒的下了台階,朝長春宮跑去。
孟嫣這段日子在長春宮之中倒是過的自在,陸昊之不來煩她,宮裡暫且也冇什麼麻煩的是非,長春宮中一派清靜。
她帶著豆蔻,今日逗鳥明日看花,閒極了時還領著宮女采摘鳳仙花親自做些胭脂分發,小日子過得十分自在。
至於禦前傳出來的那些訊息,她恍若未聞,一絲兒也冇往心裡去。
陸昊之彆厭她,但也彆來找她,這是最好不過的。
瑞珠之前還每晚打聽著皇帝冇有翻誰的牌子,夜夜向孟嫣報喜,但看主子當真不在意,也就不再去打聽了。
小唐一路跑到長春宮,經人通傳進去拜見了貴妃。
進得內院,卻見孟嫣一襲家常裝束,坐在黃花梨嵌理石麵圓桌旁,手中握著藥杵,正自咚咚咚的不知在搗些什麼。
小唐上前跪倒,“奴纔給貴妃娘娘請安。”
孟嫣看著臼中的藥末,眼皮子也冇抬,問道:“你師父打發你來,又有什麼話說?”
小唐嘿嘿一笑,“什麼也瞞不過娘娘,皇上正在養心殿發脾氣,師父求娘娘快過去。”
孟嫣正想說不去,但想起一件事來,將手中的藥杵放下,起身道:“確要走一趟的。”遂吩咐人預備儀仗。
小唐長舒了口氣,又看著桌上的盆盆罐罐、花花草草稀奇,便低聲問宮女芸香:“貴妃娘娘這是在做什麼哪?”
芸香答道:“娘娘說內務府送來的澡豆,不大適宜孩童使用,要親自做些,給小公主用呢。”
小唐聽著咋舌不已,感情皇上為娘娘吃不下睡不著,窩了一肚子的火,娘娘倒在宮裡折騰這些勞什子玩意兒!
孟嫣梳妝打扮了一番,乘了步輦往養心殿而去。
到得養心殿外,榮安一見她到來,忙不迭迎上前去,行禮問安,又進去通傳。
陸昊之那已黑如鍋底的臉上,霎時就好看了幾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偏生又說道:“朕這裡政務繁忙,她還要過來煩擾。罷了,讓她進來罷。”
榮安聽著,忍不住心裡叨咕:分明想媳婦想的都不行了,還要說這個話!得,誰讓您是皇上,您最大。
少頃,隻見那熟悉的窈窕身影逐漸進殿。
孟嫣下拜行禮,請安已過。
陸昊之命她平身,沉著臉道:“貴妃此刻過來,有什麼事麼?”
孟嫣微笑,話音清朗,“皇上,新選秀女入宮在即。臣妾鬥膽為皇貴妃姐姐求情,請皇上赦了她的禁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