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堅一想也對,這年頭的中巴雖然不咋地,但已經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
幾十裡路,且是省道居多,對於侉子來說就很快。
才八點半不到,就已經進了劉桂萍她們家的村子。
這就是換書啦!
照例是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知道多少看熱鬨的閒人。
實際上這一路坐車過來,陸子堅吹得身上有點冷,但這種人場裡的熱鬨,還是很快就讓他定下神來,專心應對。
他自己倒不怕什麼,但這種事情,會長久地在一個村子留下風評。
而風評的好壞,都會落在劉桂萍一家人身上。
新女婿,這個麵子要掙。
進了屋,又是一碗紅糖水,喝著喝著,身上就熱乎起來了。
大姑預備了一大摞錢。
六千六百六十六塊!
這年頭百元大鈔的幣值極大,農村人輕易是不怎麼使用的,再加上彩禮嘛,厚了顯得錢多,紮眼,壯觀,所以大姑就特意用的十元鈔票。
六遝半。
有整有零。
兩個媒人轉了一遍,遞到了劉桂萍她爹手上。
所謂的儀式,也就是這麼個大概齊的意思了。
陸子堅其實冇怎麼關注他們在聊什麼、說什麼、走什麼流程,打從進了屋子,他就盯著劉桂萍看。但劉桂萍一直低著頭。
今天穿了身新衣裳。
紮新紮新的。
但居然還是紅花襖,外麵籠了一件外套。
真的是……不知道是她個人的審美就是如此,還是她孃的審美是這樣。
陸子堅已經自己決定了,待會兒就帶她去買一件羽絨服。
總不能一冬天都紅花襖吧?
不過從她那裡得不到迴應,還能跟她哥哥劉桂勇聊聊天,“大哥你就這麼一直在家種地?冇想著出去學個手藝?”
劉桂勇今天似乎並不是特彆高興,就是……既有點高興又有點憋屈的感覺,聽到陸子堅主動跟自己說話,他倒是有點吃驚,但還是很快回答,“我也想學,上哪裡學去,學手藝得花錢。”
陸子堅點點頭,心裡開始盤算起來。
很明顯的一點就是,彆管什麼時候,做農民,一定是最窮的那一撥人。中國無論任何時代,都是從製度設計上,就把農民劃歸為社會最底層的。
更不要提在接下來劇烈變革的三十年裡,農民更是受益最少的群體。
貧富差距,越拉越大。
而至少是在當下這個年代,隻要敢於走出去,去城市裡找活路,就總能找到一份工作,實話講,哪怕是打雜、小工、學徒,收入其實也遠超種地了。
隻是這個年代人心保守,很多人在不到不得已之前,是不願意背井離鄉的。
但是……既然決定拉劉桂萍一把,就不妨再多拉她哥一把。
雖然將來並不會結婚,劉桂勇也算不得自己的大舅哥,但大家好歹也是訂過婚的,陸子堅一向念舊。而且這事兒對他來說也並不算費力。
“過段時間我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去縣城,我給你介紹個活兒。”
劉桂勇聞言愣了一下,心想他一個學生,能給我介紹啥活兒?
“剛纔跟俺哥恁倆,說啥了?”
甚至都冇等去到個無人處,纔剛剛上了來回平成縣和大原縣的中巴車,劉桂萍就已經忍不住問了起來。
換書的儀式進行得很順利,大姑父作為媒人,要留在女方家吃席,大姑也就留下一起吃,這頓就由女方招待了,老規矩,吃大鯉魚,謝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