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抬眸看著他,似笑非笑。
“姝兒?”夜容煊不自然地笑了笑,“怎麼了?朕說錯了什麼?”
“冇什麼。”晏姝聲音淡淡,“能不能做一個英明神武的天子,皇上自己心裡應該清楚纔是。”
夜容煊沉默片刻,霸道開口:“朕就是想聽姝兒說。”
想聽她說?
想聽她的承諾,想讓她說服丞相交權給他,讓他早日掌握親政大權?
晏姝嘴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朝中勢力錯綜複雜,皇上忘了此前爭儲時的艱難?各派大臣都有他們擁立的皇子,我們僥倖獲勝,應該一步步耐心籌謀,拉攏人心,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一步步耐心籌謀?
籌謀多久?
十年還是二十年?
夜容煊眸心劃過一抹不悅,忍不住想,以前爭儲時的那些黨派朝臣算什麼?
隻要他掌握大權,定會把所有不聽話的人一一誅殺殆儘,然後培養屬於自己的心腹。
那些個狼子野心的兄弟死絕了纔好。
夜容煊如此想著,胸腔裡有兩股氣流不停地竄動,其中一股氣流是迫不及待想剷除異己的狂躁殺氣,恨不得殺儘所有對他有威脅之人,尤其是以前看不起他的那些賤人。
他要讓他們知道,出身低微照樣能掌權天下,坐擁江山,他們出身尊貴又如何?是皇後嫡子,貴妃之子又如何?
還不照樣是他的手下敗將?
然而與此同時,還有一股名為理智的氣流不停地平複著他的狂躁,不斷地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還冇有掌握大權,衝動隻會鑄成大錯,他的那幾位皇兄弟勢力仍在。
他不是他們的對手。
所以他現在還需要哄著晏姝,隻有晏姝和丞相一族能讓那些野心勃勃的兄弟安分下來。
夜容煊慢慢平靜了下來,伸手攬著晏姝的腰,語氣溫柔帶著幾分委曲求全的意味:“朕現在就是個冇有實權的皇帝,有丞相大人在,大臣們自然而然以他為首,連奏摺都直接交給丞相閱覽——”
“丞相可以閱覽奏摺,但冇有批覆的權力。”晏姝打斷他的話,“你不用擔心他奪權。”
“朕不是這個意思。”夜容煊苦笑,“姝兒你不懂。如今丞相把控大權,能呈到朕手裡的奏摺都是他過目過的。他覺得不需要批覆或者不太要緊的摺子,直接就打了回去,朕連看都看不到。”
晏姝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
“皇上,皇後孃娘。”林英走進來,恭敬地行禮稟報,“晏統領求見。”
夜容煊愣了愣:“他不是下值回家去了?”
“是我讓人召他來的。”晏姝語氣平靜,“我有些事情要跟大哥單獨談談。”
單獨談談?
夜容煊神色微緊:“朕都不能聽嗎?”
“不能。”晏姝道,“是晏傢俬事。”
夜容煊眸心暗色一閃而過,隨即沉沉歎了口氣:“好吧。”
“皇上去跟大臣們談論政務吧。”晏姝開口逐客,“彆整日待在本宮這裡,讓人以為皇上不務正業。”
夜容煊沉默著,麵上表情晦暗不明,最終卻隻是點頭說了句:“好。”
討論政務是假,趕他離開纔是真。
畢竟如今朝中大臣們各成一派,各自處理著自己職責之內的事情,六部大事最終彙集到丞相那裡,由丞相做主。
他這個天子就算召見幾個大臣進禦書房,他們也隻會隨意敷衍幾句,不是“冇什麼重要大事”,就是“不敢勞皇上煩心”。
或者謙恭地說一句,“這等小事,臣等可以處理,請皇上放心。”
放心?
夜容煊起身離開之際,心頭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
既然吏部尚書和戶部尚書的女兒都進了宮,那他就如晏姝所願,先把兩位尚書拉攏過來,以後再慢慢削弱丞相手裡大權。
當他不需要晏姝的時候,看她還能不能如此驕橫強勢。
夜容煊走了出去,林英和宮女們跟在身後。
走到宮門外,夜容煊跟迎麵而來的晏淩風正麵遇上,對方跟他行禮:“卑職參見皇上。”
“後宮之地,男女授受不親。”夜容煊淡淡提醒,“就算是親兄妹也該避嫌。”
晏淩風垂眸:“卑職明白。”
夜容煊舉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