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課堂之上,老師正在講解嶽飛的《滿江紅》,趙諶(chen,發音同晨)在下邊仔細的聆聽著。
他是一名高三學生,現在距離高考隻有三個月不到的時間了。對於這一首《滿江紅》,他十分的熟悉。不但如此,對於那段曆史,他也十分的熟悉。
那可算是中國古代最恥辱的一段曆史了,中原的兩個皇帝被異族俘虜,二帝在冰天雪地中受儘屈辱而死,黃河以北的漢人從此在異族的殘酷統治之下。百年之後,蒙古人崛起,整箇中原更是徹底淪落。從女真人到蒙古人,從金到元,漢人被屠殺至死的超過5000萬人,漢人人口銳減大半。曾經創造了輝煌文明的漢人在那數百年間乃是異族的奴隸,遭受侮辱、折磨,漢人文明也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
“今天的太陽好暖和啊!”
正是春意融融的時節,陽光明媚,照射在趙諶的身上,趙諶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他抬頭看了一眼講台,隻見老師正在低頭寫字,於是他不由自主的趴了下來,準備小眯片刻。
……
啪!
一聲脆響傳來,趙諶從沉睡中驚醒,他感到手心一陣劇痛。
趙諶知道定然是老師發現了他在課堂上睡覺,因此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隻是今天尤其的痛,似乎是有人用木棍在狠狠的抽打自己的手心一樣。
天氣仍舊是那樣的暖和,陽光還是照射在他的身上,趙諶急忙坐直了身子,隻是心中睏意難消,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他的眼睛朝著前方望去,僅僅片刻,所有的睏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愕。
“殿下,您乃是國之儲君,將來要繼承我大宋萬裡江山,管理天下萬民!現在您雖然年幼,但是也應當修心養性、嚴於律己,您怎可在課堂之上昏睡?今日我若是不好好的教導與你,將來您豈不是會成為庸君、昏君,甚至是亡國之君?”隻見一箇中年人站在趙諶的麵前,厲聲喝道!
中年人長相普通,唯一令趙諶印象深刻的是一臉的正氣!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麼,趙諶此刻隻是呆呆的看著中年人的衣著!
中年人的衣著太過古怪,他的身上穿著古人纔有的長袍,他的腰間束著玉帶,他的頭上戴著的似乎是古代官場的官帽!帽子兩旁伸出長翅,有一尺多長,詭異至極!
“這裡……是什麼地方?”中年人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來,但是趙諶根本無心去聽,他忍不住打斷中年人的話,開口問道。
聽到趙諶開口,中年人反倒愣在了那裡!他朝著趙諶望去,隻見趙諶一臉的茫然,就連趙諶的眼睛中都充滿了茫然,根本不像是作假,中年人心中一驚!
他卻不知道趙諶此刻心中更驚,剛剛聲音出口,趙諶才發現自己說話的腔調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他本來是一口標準的普通話,現在卻似乎是帶著河南一帶的口音!這還罷了,他本來已經是十七歲的少年,此刻說話的聲音竟然像是十歲小孩的聲音,異常的稚嫩!
趙諶低下頭來,打量自己的衣服,隻見自己穿著一身的明黃服飾,上邊似乎繡著金龍!慢慢的,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雙手,片刻之後趙諶發出了一聲驚叫!
這是一雙小孩的手,確鑿無疑,無比嬌嫩的小孩之手!
“殿下!”眼看著趙諶暈倒在了那裡,中年人一臉惶恐的大叫起來。
……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是什麼人?”
躺在床上,趙諶心亂如麻。他難以置信,僅僅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醒來之後他竟然從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變成了一個十歲的孩童。周圍的一切都變了,這裡不再是課堂之上,而是在古代!
許久,趙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艱難的思考眼前的一切。他穿著明黃的服飾,他的房間裡佈置的異常的奢華,這裡明顯是大富大貴之家。在古代,黃色乃是皇室纔可以使用的顏色,至於明黃,那更是隻有皇帝、儲君纔可以使用的顏色。他隱隱記得有人稱呼自己為“太子”,之前教他讀書的那箇中年人也稱呼他為“殿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為何會成為太子?這不像是一個惡作劇,惡作劇也不可能把我從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變成了一個十歲小孩……”趙諶滿頭大汗。
就在此時,房門被人推開,一群人踏入了房間之中。
趙諶不明白眼前的情形,他慌忙閉上雙眼,假裝昏睡。
有人來到趙諶的床前,抬起了趙諶的手臂,二指搭在趙諶的手腕上,似乎在替趙諶“把脈”。過了片刻,這人退下,又有其他人上來為趙諶“把脈”。
又過了一陣,又有人進入房間之中,一箇中年人來到趙諶的床前,坐了下來。這中年人開口說話,似乎是在詢問趙諶的“病情”。一直到多日之後,趙諶才明白中年人的身份,他竟然是趙諶的“父皇”——北宋靖康皇帝宋欽宗趙桓!
“啟稟陛下,太子殿下乃是在昏睡中被李大人突然驚醒,受了驚嚇,這才導致昏厥!隻需將養數日,自會痊癒!”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似乎是醫生在彙報趙諶的病情。
“陛下,都是微臣處事不當,以至驚嚇了太子!微臣罪該萬死!”早晨那一臉正氣的中年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的聲音中滿是後悔!
“李愛卿無需自責,你乃是太子之師,教導太子學問!太子在課堂上昏睡,你理應把他喚醒,這又有何罪?既然諸位太醫都說太子冇有大礙,我們便無需太過擔心!好了,我們暫且離開這裡,讓太子好好歇息歇息!”趙桓道。
當下這些人離開了趙諶的房間,而這一夜,趙諶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到了半夜的時候,趙諶才昏昏迷迷進入睡夢中!第二日清晨醒來,趙諶又發現有一位中年女子趴在他的床頭,這中年女子雍容華貴,不知是宮中的哪位貴人。
“諶兒,你醒了?”中年女子被趙諶驚醒,大喜道。
“你……是何人?”趙諶張了張嘴,猶豫問道。
“諶兒……這,你是怎麼了?我是你的母後?你竟然不認得我?”中年女子大驚道!
數日之後,趙諶終於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北宋末年靖康太子,名字同樣叫做趙諶!而大宋皇宮的上上下下也知道了太子失憶之事!
太子之師、吏部侍郎李若水因驚嚇太子至太子失憶,被貶洛陽,為洛陽令。
*** ***
“小梁子,現在是幾月?”
禦花園之中,趙諶懶散的坐在一個小亭子之中,他的背靠在柱子上,任由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的旁邊站著數名太監宮女,這些太監宮女有的端著清水,有的拿著點心,有的隻是單純的肅穆而立,他們全部恭敬地伺候在一旁。
“啟稟殿下,現在已經是四月!”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太監回答道,太監的聲音異常的尖銳,好在趙諶在這裡多日,已經適應了這種聲音。
“四月?也就是說現在是靖康元年的四月?”趙諶道。
“是!”小梁子道。
太子失憶之事已經傳遍皇宮,所以對於趙諶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小梁子等人絲毫都不驚訝!太子殿下失憶,自然不記得這許多的事情。
“滿江紅……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天氣暖和,趙諶卻感覺全身發寒。
他清楚記得這一段曆史,就是在這一年的秋天,金兵分兩路南下,包圍開封城,之後北宋滅亡!他的“父皇”宋欽宗、爺爺宋徽宗被金兵俘虜,之後二帝被關押在北方五國城數十年!宋欽宗最後被亂馬踐踏而死,宋徽宗死後被燒成油,不得全屍!北宋皇宮中無數的妃子、公主成為女真人的軍妓,被女真人肆意淩辱,他的“母後”朱皇後不堪侮辱,投河自儘!開封城中無數百姓被金兵屠殺,無數女子被女真人奸.淫!
至於他這個“靖康太子”,也是被女真人俘虜,之後史料記載不詳,靖康太子或許是被殺害,或許是被終身監禁,總之是冇有什麼好下場!整個開封城,所有的皇室子弟都被殺或者被關,唯一逃過一劫的是康王趙構!趙構當時不在開封城中,這才能夠逃脫性命。
“不可!萬萬不可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我來到這個時代,成了靖康太子,我都不能輕易地死去……或許前生是一場夢,這一生纔是真實的,不能死去,我決不可這樣屈辱的死去……”趙諶全身顫抖,突然猛地站了起來!
“太子殿下,您要去何處?”看到趙諶大步往前,他身後的太監、宮女們不由得大叫起來。
“我要麵見父皇!”趙諶大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