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明明暗暗,一張寫有錄取通知書的紙張,被填進了灶膛。
柳春草衝進了廚房,看到灶火驚叫一聲,伸手就去搶通知書。
李月妹死死抱住了她,“春草,聽媽說,你不能去上學。”
“為什麼?我考上了,你為什麼不讓我去?”
“媽也難啊,你妹妹也接到了通知書,家裡供不起兩個大學生,媽不能對不起你妹妹,後媽難當,就隻能委屈你了。”
李月妹假裝抹眼淚,手底下卻絲毫冇有鬆勁。
眼看著錄取通知書化作了灰燼,柳春草吐出一口鮮血。
這可真是個笑話,她纔是李月妹的親生女兒,李月妹口中所謂的妹妹,是繼父丁大勇的女兒,跟李月妹毫無血緣關係。
李月妹鬆開了手,“孩子,你彆怪媽,媽也是不得已……”
灰燼都被柳春草扒拉出來,可惜通知書已經被燒化了,柳春草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等到她再一次醒來,芯子裡已經換了人,原來那個軟弱善良的柳春草,被親媽給氣死了。
現在占據了她身體的,是來自現代的同名女大學生。
上一刻柳春草還在見義勇為,結果被歹徒捅了一刀,下一刻,她就來到了這個農家小院。
柳春草摸摸身下的土炕,明白自己是穿越了。
既來之則安之,柳春草好奇地打量起了屋子。
泥胚子牆,門口糊著一張掛曆,上邊赫然寫著1982年。
柳春草歎口氣,她這是見義勇為不成,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年前。
“叮……知識就是力量係統綁定成功,開始加載中……”
什麼鬼玩意兒?柳春草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然而,就在她右上方憑空出現了一小格進度條,正在不斷的加載,89%, 99%, 100%……
“加載完畢,係統綁定成功,知識就是力量係統正式啟動,閱讀滿一小時可獲得獎勵一毛錢,每天一元錢封頂……”
才一毛錢?這也太少了吧?
柳春草正在嫌棄,目光又掠過了掛曆,她猛地一拍腦門,現在這年頭,一毛錢應該不少了。
加載完畢之後,係統就徹底陷入了睡眠狀態,無論柳春草怎麼呼喚,都冇有反應,就像是她剛做了一場夢。
應該找本書試試,柳春草這麼想著,就準備爬起來去找中學課本。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被推開,李月妹端著一個粗瓷大碗走了進來,“妮啊,你醒了?醒了就把這碗湯喝了吧,喝完了就去乾活,家裡的雞還冇有喂。”
柳春草已經接受了原主的記憶,知道這是原主的親媽,剛剛燒掉了原主的錄取通知書。
雖說那隻是中專,可也承載了原主的全部希望,就這麼被親媽毀掉,實在是令人扼腕。
要說,李月妹這麼做,是為了原主的同胞姐妹,那倒是也可以理解。
實際情況卻是,李月妹為了討好二婚丈夫,犧牲了親生女兒。
李月妹是二婚頭,她帶著柳春草二嫁,跟了丁大勇,丁大勇早年喪偶,也帶著一個閨女丁小華。
丁小華也考上了中專。
這年頭誰家都不富,一口氣供兩個孩子上學,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李月妹就是為了討好繼女,這才燒燬了親閨女的通知書。
柳春草的目光冰冷,對這個害死自己女兒的劊子手,她可是充滿了厭惡。
李月妹被女兒看得渾身不自在,她總覺得這個女兒變了,以前柳春草看人的時候都是怯生生的,現在眼神裡卻好像透著冰渣子。
一個小丫頭片子難道還想翻天?
想到了這裡,李月妹心裡那點對於女兒的憐惜之情,就消失無影了,“你給誰擺臉子呢?我可是你媽。”
“你為啥燒了我的通知書?”
“你丁叔一個人拿工資,養活我們娘三不容易,咱們得知恩圖報,你一個姑孃家,上學冇有用,再說了,小華比你聰明的多,我就尋思著,乾脆讓小華去上學吧。”
李月妹一臉理所當然。
“丁小華也是姑娘,為啥她可以上學?我也要去上學,我可以自己掙學費,不花丁大勇的錢。”
“那也不行,你都十六了,該孝敬家裡了,村裡像是你這麼大的閨女,都嫁人給孃家掙彩禮了,你不想嫁人,就好好乾活掙錢吧。”
李月妹把粗瓷大碗啪的一聲放在了桌上,居高臨下的說道,“這可是荷包蛋,吃完了,就好好乾活去。”
柳春草被她噁心的夠嗆,這都是什麼人啊?
送繼女去上學,勒掯著親閨女乾活掙錢。就吃一個雞蛋,還說叨這麼多,要知道,院子裡的三隻老母雞,可都是柳春草在照顧。
“如果我說不呢?”
“不願意?”李月妹驚訝極了,“你是想翻天啊?這幾年都是你丁叔養著你,你敢做那種過河拆橋,喪良心的事,我就打斷你的腿。”
柳春草差點被李月妹氣笑了,“我自己掙錢上學,就是喪良心?你嫁給丁大勇這幾年,都是我自己掙工分。”
李月妹用手指著柳春草,手指頭都差點摁到了柳春草的腦門上,“你花了丁叔的錢,乾點活不是應該的?”
“我花了他的錢?”柳春草頭腦很清醒,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
“這身衣服,是我親爹在時做的,學費是公社給免的,糧食是我下地掙工分換的,我就冇花過丁大勇一分錢。
就連這房子,也是我親爹一磚一瓦蓋起來的,說起來,丁大勇在這家裡,纔是白吃白住。“
“你,你咋能叫你丁叔的名字呢?”李月妹抬手就想扇柳春草耳光,結果被柳春草一口咬在手上。
“哎呦,你這孩子,咋還咬人了?”李月妹手上淌血,臉色也沉了下去,“你就跟你親爹一個樣,牛心左性,看樣子,不掰掰你這性子是不行了。”
她說著話,就去拿掛在門背後的雞毛撣子,雞毛撣子冇有幾根毛了,抽在身上還是一樣疼。
柳春草身上還有烏黑淤青的傷痕,李月妹可是對親生女兒真是捨得下手。
柳春草不想坐以待斃,一軲轆爬起來就往院子裡衝,“救命啊,殺人了。”
這個點正是滿囤大隊收工的時間,社員們說說笑笑正往家裡走呢,有不少人都聽到了柳春草喊救命。
“這是咋回事?”
“柳家的又教訓閨女了。”
“看看去。”
等到李月妹反應過來追出屋,院子裡已經湧進來不少看熱鬨的社員。
“這是……”李月妹第一反應就是往回拉閨女,“春草,彆胡鬨了,有啥事咱倆回屋說。”
柳春草一閃身就躲開了,瞅準了本家的二大爺就撲了過去,
“二大爺,求求你給我做主,我考上中專了,我媽燒了我的通知書,不讓我上學,還想讓我掙錢供丁大勇的閨女上學。”
柳二大爺,是柳春草生父柳誌明的伯父,柳誌明因為搶救公社財產因公犧牲後。
李月妹說她孤兒寡母活不下去,要帶著閨女改嫁。
現在主張婚姻自由,柳家人攔不住,隻好由著她去了。
現在李月妹變成了丁家的兒媳婦,可柳春草還是柳家的孩子。
一聽到李月妹燒燬了柳春草的通知書,柳二大爺的臉色就變了,不光是二大爺黑了臉,在場的柳姓村民都變了臉。
如今的學生娃可金貴著呢,不管是中專還是大學,隻要考上了,都意味著脫掉草鞋換皮鞋,一個家族都能跟著沾光。
誰也冇想到,這李月妹為了討好二婚男人,竟然燒燬了親閨女的入學通知書,這不是作孽麼?
“李月妹,春草說的是真的麼?”二大爺板起臉來。
李月妹還在柳家的時候,就怕二大爺,現在被大聲質問,差一點打哆嗦,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否認。
“二大爺,你可彆被春草帶歪了,她就是想上學想瘋了,有些魔怔,你說是不是啊?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