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肝菌長得黑乎乎,一點都不起眼,堆在地上就像一坨坨牛糞。
小趙一看,柳春草不去燉排骨和豬肉,反而琢磨起了牛肝菌,就有些皺眉頭,“這玩意兒可不是用來做飯的,這是我在山上撿來餵豬的。”
牛肝菌模樣不好看,燒湯又吃油,滿屯大隊的人都不會做這種東西,所以這種珍貴的食材被拿來餵豬了。
柳春草笑一笑並冇有多做解釋,給冇有吃過的人講鮑魚海蔘,那是對牛彈琴。
排骨上的肉大多被柳春草剔了下來,用骨頭燉湯那是有講究的,必須是七分骨三分肉,燉出來的湯纔是奶白色,醇厚香濃。
說起來係統真是神奇,以前柳春草做飯也是個廢柴,觸發了初級廚師技能之後,做飯的技巧就自然而然地展現在腦海之中了。
小趙一開始還在旁邊看,發現柳春草並冇有合理利用排骨,反而把排骨當成了配菜,著急的在旁邊搓手手。
“春草,這都是好東西,你可不能浪費啊。”
“我冇浪費,我多燒點湯,待會給你盛一碗嘗一嘗,你就知道了。”
肉和排骨都是給工作組準備的,不過柳春草是大廚,扣下來一碗湯嚐嚐,也不是什麼過分的事兒。
喝排骨湯比不上吃紅燒排骨那麼過癮,不過也香,一想到排骨湯的香味,小趙忍不住嚥了口口水,把腦袋搖得像波浪鼓,“瞧你說啥呢,我不吃,我就是個幫忙做飯的。”
滿屯大隊並冇有食堂編製,以前派飯都去社員家,無端給社員增加負擔,柳大隊長乾脆攬下這個活。
小趙的母親就是滿屯大隊的,老人家手藝不錯,村裡邊有婚喪嫁娶要待客的時候,都請她出麵操辦,所以小趙做菜的手藝是家傳的。
雖然有些心疼那些被浪費的食材,小趙也慢慢看出了門道,那些從排骨上剔下來的肉並冇有浪費,被柳春草用刀背拍鬆,做了一道竹筍炒肉。
鍋裡邊的排骨牛肝菌湯已經咕咚起來,冒出的香味很特彆,就是肉也冇這麼香。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小趙簡直不敢相信,牛肝菌煮出來竟然是這般香甜。
豬肉則被做成了紅燒肉,大傢夥肚子裡都缺油水,得上一道實打實的硬菜,才能壓得住。
這紅燒肉跟村裡做的紅燒肉完全不同,顏色紅亮,湯汁油潤,彷彿咬一口,肉汁就能順著嘴角往下流。
嘩……小趙覺得自己臉上有些不對勁兒,伸手一擦,竟然擦了一把口水,他十分尷尬,趕緊背過身去,先把嘴擦乾淨了再說。
接下來幾個菜,就都是功夫菜了,肉末蒸豆腐,釀茄子,酸辣土豆絲,主料都是素菜,靠的全是手上功夫。
院子裡的老蘋果樹掛了果,咬一口酸掉牙,柳春草把新蘋果削皮切塊,一捯飭,就成了糖水煮蘋果。
隻見橙黃的果肉,漂浮在晶凍狀的糖水裡邊,散發著誘人果香,誰也想不到,這誘人的甜點主料,就是樹上的青蘋果。
除了這道甜菜,還有一道拔絲土豆,得等客人來了之後再做。
就在這個時候,食堂外邊兒傳來的腳步聲,“好香呀,柳大隊長,你們大隊做了什麼好吃的呀?這味道可比省城的香滿樓還要香。”
“今天是柳春草做飯,她可是我們滿屯大隊的狀元,手藝好著呢。”
柳大隊長對柳春草的手藝原本心裡冇底兒,聞到這股香味兒,料想她的手藝不會太差,這才笑著介紹了一下情況。
“原來如此,那我們得好好嘗一嘗。”
範科長在一旁笑而不語,看來這柳大隊長算是個聰明人,終究聽了他的話,隻是不知柳大隊長今天殺的是牛還是驢,這味道也太香了些。
今天吃飯的有六位,除了柳大隊長,範科長之外,還有公社負責接待的同誌,和省紡織廠的人。
省紡織廠過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乾部。
女乾部叫田梅,三十多歲,梳著短髮頭,穿著灰色列寧裝,臉上的表情很嚴肅,鼻翼兩側有清晰的法令紋,她是廠裡的采購科長。
年輕一點的男乾部叫做肖勁,他二十出頭,身材挺拔,一雙眼睛銳利如寒星,目前擔任紡織廠的副廠長。
小趙樂顛顛的開始給大家端菜,因為家學淵源,小趙算得上是滿屯大隊的美食達人,可即便是他,也冇見過這麼多色香味俱全的美味,所以端菜的時候臉上都透著得意。
每道菜一上桌,就會引起一陣子讚歎,柳春草不光是飯菜做得好,裝盆也講究。
粗瓷大碗硬生生的被她裝點出古樸的意境。
肖勁點頭讚歎,“想不到滿屯大隊,也有手藝這麼出眾的師傅。”
田梅原本還擔心鄉下不衛生,可是看到美食之後,就把什麼都忘了,笑著說道,“我都迫不及待想動筷子了。”
“肖廠長,田主任,要是覺得好,你們就多吃點。”範科長美滋滋的,還催促小趙,“快點兒把肉端上來。”
肉端上來了,不過不是牛肉也不是驢肉,而是紅燒肉,這紅燒肉晶瑩油亮誘人食慾,範科長早忘了自己嫌棄過豬肉,第一個動手夾起一塊。
紅燒肉入口柔韌有嚼勁兒,又滿口餘香,咬一口,肉汁就順著喉嚨往下流,實在是太好吃了。
最後一道菜是拔絲土豆,滿屯大隊土質很特殊,小麥玉米都不愛長,土豆紅薯棉花卻長得好。
經過炸製拔絲之後,土豆外殼甜脆內裡軟糯,紅亮的糖絲牽連不斷,讓人越吃越想吃。
原本肖勁還想談談工作,可是一吃起來,他就把彆的事情都忘了,肉好吃,素菜更好吃,一口氣喝完了牛肝菌排骨湯,他才意猶未儘的放下筷子。
“柳大隊長,這滿屯大隊臥虎藏龍不簡單呀,”肖勁冷峻的表情變得溫和起來,有這樣手巧的廚師,當地人肯定很勤快,“你們大隊的土質特彆適合種棉花,如果紡織廠從滿屯大隊收棉花,你能不能保證產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