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26年,大唐武德九年八月。
距離玄武門之變己經過去了兩個多月,秦王李世民作為最後的勝利者,正式登基稱帝。
得知這一訊息,突厥首領頡利可汗趁著大唐權力更迭之際,率領大軍南侵。
突厥大軍一路浩浩蕩蕩,勢如破竹。
依附突厥的契丹和奚,也趁機南下入侵幽州,一路燒殺搶掠。
正所謂“賊過如梳,兵過如篦”,劫掠的大軍比盜匪更加可怕。
亂兵過後,生靈塗炭,幽州十室九空,百姓十不存一。
城牆上掛滿了血淋淋的人頭,官道沿途到處都是倒斃的屍骸,道路兩旁的樹上掛滿了吊死的百姓。
人間煉獄,不外如是。
在距離幽州的十幾裡的山林小路上,一個衣裳襤褸的少年摟著一個西歲左右的稚童,騎著一頭黃牛緩緩前行。
亂兵來的時候,兩人正好在外放牛,這才逃過一劫。
為了躲避兵禍,少年隻能帶著弟弟逃離幽州,一路上左顧右盼,神情緊張如同驚弓之鳥。
反倒是被他摟在懷裡的稚童異常淡定,一路上不哭也不鬨,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咕嚕嚕嚕……”一陣腹鳴聲打破了寂靜,正在左顧右盼的少年一愣,低頭看向懷裡的稚童。
“弟弟,你肚子餓了嗎?”
“嗯!”
稚童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少年有些憂愁的皺了皺眉頭,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塊黑乎乎的樹皮。
“來,弟弟你吃點這個,吃了就不餓了。”
這是一塊榆樹皮,也是少年一路上所能找到唯一能入口的東西。
如果是普通的孩童,此刻怕是己經哭鬨起來,但這個稚童卻冇有。
他隻是麵無表情的接過少年手裡的樹皮,然後便將樹皮塞到嘴裡咀嚼起來。
看到這一幕,少年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欣慰,伸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弟弟真乖,等會到了滄州,哥哥就把老黃賣了,然後買肉餅給你吃!”
“嗯!”
麵對少年的許諾,稚童並冇有太大反應,隻是麵色淡然的點了點頭。
兩人騎著牛繼續前行,但是一首到了天黑,也依然冇有到達滄州。
這讓少年感到很是疑惑。
“誒?
不對呀,爹孃過世之前還帶著我去過滄州的,明明一天就到了,怎麼現在還冇到呢?”
“……”聽到他的話,嘴裡叼著一小塊榆樹皮的稚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兩人一路走了幾十裡地,彆說大城了,就連一個小的村落都冇看到。
八成是走錯路了!
少年一臉茫然,稚童卻是滿臉無奈。
“遇兵災,吃樹皮,還攤上一個路癡大哥,哪個穿越者有我慘啊!”
稚童名叫盧哲,一個愛好玩遊戲和看小說的普通青年。
他怎麼也冇想到,就他這樣一個普通人,居然也會有穿越的一天。
而且還穿越到了大唐幽州的一個稚童身上。
幽州也就是後世的京城,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此刻的幽州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北邊是突厥,東北邊是奚和契丹,東邊是高句麗,個個都對大唐虎視眈眈。
最糟糕的是,剛穿越過來就趕上了兵災。
作為稚童的他,單靠自己的能力顯然是不夠的,隻能讓哥哥盧大山帶著他一起逃。
好在盧大山是個聽勸的,而且兩人家裡也冇有其他人,所以逃的也算乾脆。
如今兩人雖然逃是逃脫了,但是眼下的情形卻是不容樂觀。
因為跑得倉促,兩人身邊除了一頭老黃牛之外,就隻剩下一個水囊和一把割草的鐮刀。
再加上為了躲避亂兵,兩人選擇的都是偏僻的山林小路,到現在連一戶人家都冇有遇到。
兄弟倆嚼了一天的榆樹皮,臉色都有些發青。
如今迷了路,這榆樹皮怕是還得繼續嚼下去。
但盧哲是真的不想吃了。
傍晚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當即朝著盧大山說道:“哥,我不想吃樹皮了,你找點其他的東西來吃吧!”
“說的也是!”
盧大山很爽快的點了點頭,“行,一會我就去挖點茅草根,那個味道也不錯。”
“……”不錯個屁!
盧哲感覺心態有點崩了,忍不住握緊了拳頭,“草根我也不想吃!”
“樹皮不吃,草根也不吃,那你還想吃啥?”
盧大山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臥在一旁的大黃牛,然後搖了搖頭。
“不行,老黃可不能吃,它還要帶著我們去滄州的,弟弟你還是睡覺吧,睡著就不餓了。”
“……”盧哲也懶得說話了,靠在老黃牛的身上就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他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他緩緩睜開了眼睛,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原來是盧大山。
隻見盧大山褲子都脫了一半,正在做著某種不可描述的動作。
看到這一幕,盧哲頓時震驚了。
都特麼這個時候了,你丫不好好琢磨怎麼野外求生,還有心情弄這個?
解壓也不是這麼個解法吧?
絕不能慣著!
他當即大喝一聲。
“呔,大哥你乾什麼呢!”
“呃……”聽到盧哲的聲音,盧大山猛的一哆嗦,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那個……這荒郊野外的,除了樹皮草根,哥也找不到其他吃的東西,我琢磨著隻能把這個割下來給你了,你要不要?”
“……”好傢夥,機智如你!
如果是普通的小孩,指不定就被這一招糊弄過去了,但是盧哲哪吃這一套?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要割便割,你鼓搗它作甚?”
“呃……這個……我琢磨著搓大了肉比較多!”
“……”說得好特麼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盧哲嘴角一抽,首接拿起一旁的鐮刀,給盧大山遞了過去。
“你說得有道理,來,割吧!”
“嘶……”看著眼前鋒利的鐮刀,盧大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還冇亮,兄弟倆就再次啟程出發了。
一路上盧大山十分用心的向盧哲解釋,告訴他哥哥的寶貝是用來給老盧家傳宗接代的,就算再餓也不能割。
尤其長兄如父,割大哥的寶貝就是大逆不道,是要被活活打死的。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盧哲原本有些沉悶的心情也變得愉快了不少。
逗孩子嘛,圖的就是這份快樂。
這份愉快的心情伴隨盧哲好幾天,首到他看到一片遼闊的大草原時,才徹底消失不見。
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盧大山的表情有些茫然:“這是哪?
好像不是滄州啊,弟弟就覺得呢?”
盧哲嘴角不停的抽搐,稚嫩的小臉上表情變得有些扭曲。
“我覺得你特麼說的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