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韞玉起身向她一步步走去,在窗戶旁邊的榻上坐下,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咱家還有個絹花鋪子?”
謝家是以絲綢生意起家的,後來延伸出了許多產業。謝韞玉接手的鋪子裡有成衣鋪子,後來有些布料因為各種緣故做瞎了,硬的像木塊,本來都準備銷燬,結果她巡查布莊發現了,覺得染色好看銷燬可惜,就研究各種做法,最終有個下人提出該可以做成惟妙惟肖的花。正值冬季,那些絹花備受歡迎,京都裡的女眷們在大雪天爭奇鬥豔,也算是美景。絹花就成了穩定的店鋪,冬季尤其爆火,也算是一個比較大的收入。後來那個下人還被謝韞玉提拔成了專門管絹花用料生產的管事,人稱花管事。
司琴支吾了片刻,說:“夫人忘啦,您還給我和司棋帶過花回來,說您發現了個好生意。”
謝韞玉回憶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她道:“都是一兩年前的事了,就拿回來過一次,你記性真好。”
司琴笑道:“小姐的事情奴婢肯定儘心儘力的記著了。”
謝韞玉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邊,“花點綴就算了,萬物凋零的時候,何必與季節對著乾,我看冰冷枯燥乏味很適合冬天呢。”
她在靜靜等待著這場冬季過去。
司琴微微一個哆嗦,或許是窗邊風大冷到她了,或許是謝韞玉說話的聲調太冷。
明二爺出事,史太君病重,家裡人都縮著尾巴度日,似乎都想安穩度過這個冬天。謝韞玉也有這個打算,人一到冬天就疲倦起來了,她不準備再做什麼。畢竟文明出事還是很惹眼的,需要息事寧人一段時間,把這個不平靜的風浪度過去。
她想過大夫人會趁著這個冬天肆意斂財,鬨出這事情來。也想過文明傷著腿走不了路大鬨一場,唯一讓謝韞玉冇想到的是,文彬居然主動登門拜訪。
那天她正和司棋商量著牛場擴建的問題,二等丫鬟紫苑突然進來稟報,笑著說:“夫人,彬大爺來啦。”
門簾掀開的一瞬,寒風席捲帶進來破碎的雪,冷的人一個激靈。
文明從外邊走了進來,肩膀上還有雪,紫苑打去冰冷的風雪,收走了他身上的鬥篷。
他是冒著風雪來的,靴子邊的雪沫子沸沸揚揚,溫熱的房間讓積雪迅速融化,靴子在溫暖的地麵留下一個個腳印,混雜著泥土弄臟了謝韞玉的羊絨皮如意紋地毯。
謝韞玉很迅速的將不滿瞪眼掩蓋成了好意外他會來。
家裡這三個狼崽子,隻有文靜是養在謝韞玉膝下的,其他兩個都是史太君親自教養。
從謝韞玉進門那天起,這個繼子就很安靜,人如其名,養的彬彬有禮,才十歲的年紀不蹦不跳,一點不像小孩,那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可見心腸之冷硬。
他如今已經十三歲了,懂了很多事情,對於繼母始終保持著有禮但不親近的態度。手腕合攏一壓,略有些寬大的纏枝蓮提花暗紋袖子幾乎要蓋住他的手,低著頭,金線繩束著發,整齊的一絲不苟。
“見過母親。”
“彬哥兒怎麼來了?”
謝韞玉給司棋使了個眼色,司棋連忙拉著司琴去泡茶,茶屋隔著幾個隔斷,就聽不清主屋說什麼了。
文彬坐下,雙手搭在膝蓋上,麵色頗為嚴肅,正處於變聲期嗓子啞啞像鴨子叫,或許這也是他不愛開口說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