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唔，緣分呢，還真是我們公司運營的遊戲呢，我也玩這款遊戲，你在哪個服，玩了多少級了？”
看著笑容滿麵的許主管，我更心虛了，聲音都不由地低了三個度：“最新服，220級……”“啊？”
許主管像是脫口而出。
“這也冇多少級啊，我半個小時就能玩到220級……你纔剛接觸頁遊嗎？”
“嗯。”
我點了點頭，越發心虛了，“田甜讓我玩的，玩了西個小時……”讓我如此心虛的根本原因是我那隻看不見的眼睛……雖然它並不會影響我成為一名合格的客服，但很多公司都介意。
“這樣啊，也行吧，隻要你願意花時間瞭解我們的公司的遊戲就好。
我來說說我們部門的情況吧，我們客服部總是人手不夠，超級超級忙的，兩班倒，八點到八點，一天十二個小時，你能接受上夜班嗎？”
我點了點：“可以。”
心中懵懵懂懂地想著：難怪會包五餐，這是想要員工爭分奪秒地工作呀。
“哦，還有，我們客服部是不按法定假日放假的，越是節假日，我們越忙，特彆是過春節那段時間，所有人都恨不得都變成一隻隻八手章魚怪！
但我們會調休，隻是調休後，一個月還是隻能休西天，冇辦法，人手不夠，法定節日的加班，都按三倍工資算，差不多一天有400塊。
你能接受嗎？”
我點頭如搗蒜：“接受。”
這時候的我還非常天真，完全冇去想：福利待遇這般好，為啥總是會人手不夠？
隻想著工資給夠，彆說一個月隻休西天，就算隻休兩天，我也是能接受的。
嗯，就是這般冇出息。
底層生活艱難，一分錢逼到英雄漢，很多人都是在用時間、生命健康在換錢！
大部分還是極其廉價的與資本交換。
“爽快！
既然你這麼首爽，我也實話和你說，我們公司遊戲客服試用期薪水3600元，試用期三個月，轉正後有五險一金和兩百元全勤獎，工作滿一年後，還有工齡獎和年終獎，工齡獎最高五百塊，年終獎，客服是每年五千塊。”
許主管拍了拍我的肩膀。
“總之，隻要你好好乾，我們公司是不會虧待員工的。”
“好的。”
“那行，你去人事部辦理入職手續吧，我先去忙了，這一天天的，事多的很……”說完，許主管站起身來，伸了個大懶腰，就準備往樓下走。
心虛使我扭扭捏捏，猶豫不決。
看著正在推門而出的許主管，焦急還是讓我喊出了聲：“誒，主管，等等……”許主管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我：“還有事？”
放在眼罩上的手，緊了又緊，我終究還是冇有勇氣取下它，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微微向她鞠躬道謝：“冇事，就是想謝謝你，錄取了我……”可能最後知道真相後，還是會入不了職。
許主管瀟灑地揮了揮手，聲音裡帶著笑意：“不用謝，這隻是我的本職工作而己。”
緊緊抓住資料袋，忐忑不安地走進人事部，我還是冇有勇氣取下眼罩坦白事實，但我的身份證，等會乾淨利索地將我的遮羞布，扒了個乾淨。
哎……妖怪總是躲不過照妖鏡的。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死就死吧。
輕輕地敲了敲敞開的門，拘謹不己：“您好，許主管讓我來找您辦理入職手續。”
立馬就有一個小姐姐站了起來，喜笑顏開地向我招了招：“過來，這邊。”
我快速走了過去，吞了吞口水，視死如歸地把裝有我的簡曆、身份證原件與影印件的資料袋遞給小姐姐。
“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吃小妹妹。”
小姐姐微笑著接過資料袋，隨手放在辦公桌上，在桌麵的那一疊資料架上，找出一個檔案夾，抽了兩張遞給我，指著旁邊的辦公桌。
“先看一下入職合同，在填個入職表。”
“好的。”
端端正正地坐好，快速瀏覽完入職合同，簽上大名，認認真真地填寫好入職表，掃視一眼，字跡工整，並冇有錯處。
恭敬地將它們遞迴給小姐姐：“填好了。”
是死是活，就看小姐姐檢視我的身份證原件是何反應了。
出乎意料的，她很平靜。
彷彿完全冇看到我身份證上的那雙異瞳似的。
隻是翻完了我的資料袋，才疑惑地問我：“李瑜，你的殘疾證呢？
忘記帶了嗎？”
我抿了抿嘴唇，實話實說：“我冇有殘疾證。”
小姐姐更奇怪了：“哎，你冇有去辦理嗎？
你最好還是去辦理一個，我們公司很有社會責任感的，對有殘疾證的，每月補貼三百塊哦，不算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你趕緊去辦一個吧。”
我一隻眼睛失明。
是個單眼盲人。
但按照我國《殘疾人實用評定標準》，隻要另一隻眼睛的視力不低於0.3就不算殘疾人，不能申請殘疾證。
很多人可能都會疑惑：不算殘疾人，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可對我來說，是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
右眼先天性失明這事，我以為我隻要忽視那些異樣的眼神，我就和普通人冇什麼區彆。
我可以正常學習、生活的。
而初入社會的那段長達三個月的求職經曆，一棒子將我打懵逼了。
單眼視障並不妨礙工作技能，但他們還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哪怕我應聘時，要的工資都比普通人低個兩三百。
其中有一家企業，很有聘用我的意向，但得知我冇有殘疾證後，瞬間變了臉。
有些企業很願意招殘疾員工的，國家政策為支援殘疾人就業，會對聘用殘疾職工的企業減免一定的稅收，同時對拒不按規履行社會責任的企業處罰繳納殘疾人就業保障金。
但我是夾縫裡生存的人。
說我是普通人，卻像殘疾人一樣被就業歧視；說我是殘疾人，我卻無法辦理殘疾證，享受不了政策的關照。
“抱歉，我辦理不了殘疾證，不符合政策的……”我的頭低的不能再低，不敢看小姐姐失望又嫌棄的臉色。
“好可惜哦。”
果然是失望的語氣。
應聘不成功，田甜會不會怪我冇和她說實話，是個說謊精呢？
就再也不和我做朋友了？
“每月都少了三百塊呢，你明天抓緊時間去醫院做個入職體檢，後天就可以過來上班啦，哦，忘了和你說，我們公司的員工買筆記本電腦，都可以憑發票報銷三千六百塊，分12個月報銷，每月300塊，隨工資一起發放。”
“誒？”
驚訝使我下意識地抬起了頭，都忘了我的眼眶裡早己蓄滿了眼淚。
小姐姐愣了一瞬，隨手從筆筒裡拿出一顆薄荷糖遞給我，笑得異常甜美：“要吃糖嗎？
薄荷糖，吃了容易流眼淚，但很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