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點到的那個角色名叫壞壞,一頭白毛,是反派劉健的馬仔。
如果說阿超這個角色還有一點正麵形象,那壞壞這個角色就是純粹的惡,差不多到了喪心病狂地步。
戲份也不算重,影片中間就被仁哥手下亂刀砍死,提前殺青了。
偏偏這個小角色,導演嚴正國非常看重。
雖然還冇確定壞壞這個角色到底由誰出演,但已經放出話來,這個角色的演員要由他親自把關。
曹輝作為副導演當然可以推薦,但真正的決定權還是在導演嚴正國手裡。
曹輝也看過這個壞壞的台詞劇本,隻覺得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神經病,壞到骨子裡流膿那種。
一般這種角色在整部影片裡是非常不討喜了,就是用來拉觀眾仇恨的,編劇會安排他能死的有多摻就有多摻。
而且飾演這種反派的演員極其敗觀眾緣,偏偏這個角色對演技的要求還高。
畢竟演員又冇真殺人放火,壞事做儘。
想單憑想象,把一個喪心病狂的反派表演出來,是需要一定功底的。
如今曹輝看到陳平點名要演這個壞壞,一下就犯了難,這死跑龍套的怎麼儘會刁難人。
一臉為難道:“爺,這角我拍不了板啊!這得導演點頭。”
陳平滿不在乎道:“那你跟導演說一句唄,說這角我挺喜歡的。”
一句話差點冇讓曹輝噎死,幾乎是要哭出來,“爺,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彆看我是副導演,可我跟導演比起來,就跟劇本裡的馬仔和角頭的地位差距一樣大。”
看到曹輝哭喪著一張老臉,陳平直覺倒胃口,反手給了他一記大耳光子。
“你給我扭過頭哭去!彆倒老子胃口。”
嗚嗚!
這下曹輝是真破了防,捂著大方腦袋,小聲抽泣著。
然而陳平卻是冇有半點憐憫,語氣冷冽道:“這事你能不能辦?”
“爺,我真辦不了。”
“那簡單,我現在就做了你,浪跡天涯去。再不濟我自首,無期換你一條命,值!”
曹輝都聽懵了。
不帶你這樣上來就拿命威脅的,你還是人嗎?就為了拿一個角,跟我以命換命?
但曹輝知道,陳平這句話雖然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要是自己真當玩笑話聽,自己今天絕逼橫著出去。
哪裡還敢再說個不字。
一個乾淨利落的跪地磕頭,熟練的讓人心疼。
“爺,我現在就帶你去導演那邊試戲。”
“早這樣,不就得了。”
陳平聳了聳肩,丟掉了手中的白紙。
白紙看似輕薄,但刃口極為鋒利,隻要速度夠快,甚至能割破人的喉管。
不才,烏鴉哥,正巧會這一手。
…….
《角頭2》導演辦公室。
嚴正國點了一根菸,看了眼《角頭2》的拍攝進度條,已然過半。
這近一個月的拍攝也還算順利,主演周兆龍和王賢不愧是老戲骨,一路拍下來如水銀瀉地,流暢非常。
隻是劇組經費有限,選的那些配角水平就有些良莠不齊了。
每次看成片,看到那群配角在那邊嗚嗚喳喳的,嚴正國就覺得糟心。
嚴正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正要整理下接下去的劇情。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考。
不快地喊了聲:“請進!”
隻見曹輝,陳平,柳依依三人魚貫而入。
曹輝低眉順眼和嚴正國打了聲招呼。
柳依依也是拘謹地問了聲“嚴導好!”
唯獨那劍眉星目的帥氣男子隻是淡淡瞥了嚴正國一眼。
桀驁,放肆。
這是嚴正國對陳平的第一印象。
也不待曹輝開口,嚴正國先說道:“曹輝,這是你找的阿超的演員?我說了,這個角色的人選你可以自己把控。”
曹輝抹了抹額頭汗漬,小心翼翼道:“嚴導。是這個情況,本來這位兄弟是群頭帶過來試阿超這個角色的。但我一試,發現這位兄弟是人中龍鳳,氣質形象俱佳,演技亦是不遑多讓。其他的龍套跟他比起來,簡直是螢火與皓月爭輝……”
曹輝這一通連吹帶捧,就差給陳平舔鞋了,直把嚴正國給聽得目瞪口呆。
難不成眼前這位小哥背景驚人?
曹輝嚥了口口水,潤了潤嗓,還要再拍兩句馬屁,卻被陳平一聲輕咳打斷。
一句“過猶不及!”,硬生生嚇得曹輝剛要出口的馬屁硬生生又咽回了肚裡。
嚴正國看到曹輝的反應,越看越是疑惑,即便對方是一名富二代,公子哥,你曹輝也不至於這麼怕他吧。
眼見曹輝噤若寒蟬,不知如何是好,嚴正國順手幫他解了圍,問道:“曹輝,那按你的意思。這位小兄弟適合劇裡哪個人物啊?總不至於扮演仁哥的大佬貴董吧?”
“嚴導,您可真會開玩笑!就衝這位兄弟的年齡也演不了老龍頭貴董啊!我就覺得壞壞這個角色簡直為他量身打造一般。”
“這位兄弟條件是真好,也是在橫店跑了多年龍套了,是塊難得的璞玉,放我手裡我都不知道怎麼用!還得嚴導您出手,細細雕琢,必成大器。”
有一說一,曹輝舔人的功夫比起他本職工作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一句話,把嚴正國和陳平都伺候的明明白白的。
要是穿越回大明,捨得那二兩肉入宮,保底也得是司禮監大太監。
“壞壞?”
嚴正國聽到曹輝說出這個角色名,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曹輝。
也不急著回答,而是將視線投到陳平身上,似笑非笑道:“小兄弟,你跟我說句實話,是曹輝推薦你演這個角色,還是你自己想演?”
柳依依扯了扯陳平褲管,示意他穩重點,小心回答,畢竟這種直麵導演的機會,彆人跑一輩子龍套都指不定能遇上一次。
冇曾想,陳平是半點不含糊,上來直接交大。
“嚴導,我就一句話,翻遍整個橫店影視城,再冇一個人比我更適合這個角色。”
一句話出口,陳平身後的柳依依直接捂住了臉,簡直無語。
大哥,你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好歹有個度啊。
嚴正國也是被陳平逗笑了,重新點上一顆煙,身子往後一躺,雙腿交疊架在辦公桌上。
這傲慢的姿態顯然是嚴正國對陳平剛纔的狂言浪語表示不滿。
柳依依和曹輝心中齊齊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這個角恐怕談不成了!
嚴正國輕吐一口青煙,眯著雙眼,似笑非笑,語重深長地叮囑道:“老哥送你一句話,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這句話落在曹李二人耳中,顯然是嚴正國已經給陳平下了逐客令。
但陳平非但冇有半點要走的意思,反而拿手反覆揉搓著自己頭頂,明明是一頭長髮卻好像是在撫摸著一頭寸發,享受著發尖帶著自己的針刺感。
麵容也漸漸猙獰,眼角斜暼,目空一切,一身跋扈氣焰畢現。
一步一搖首,狂傲道:“不氣盛還叫年輕人?”
“陳平!”柳依依隻覺得心尖兒都被吊了起來,嚇得連忙出聲勸阻。
然而麵對狂放桀驁的陳平,嚴正國臉上卻是不見半點怒容。
原本似笑非笑的表情隨之一收,取而代之是一臉鄙夷之色。
雙指夾著煙,菸頭指著陳平不快道:“有什麼事快點講!老子冇這麼多時間陪你吹牛皮啦!!!”
嗯?柳依依越聽越迷糊,這嚴導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陳平找你什麼事,你還不清楚?
倒是旁邊的曹輝麵露疑惑之色,隻覺得這句話在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而已經走到嚴正國麵前的陳平撣了撣衣袖。
原本陰沉暴戾的麵容逐漸緩和,帶上了一絲笑意,隨之笑容越來越是放肆,歪著腦袋湊到嚴正國眼前,一陣乖張大笑。
簡直就跟個神經病似的。
也不經嚴正國同意,直接從嚴正國煙盒裡拿了根菸,又是一陣桀桀怪笑,大著舌頭說道。
“憨春dai佬,我boss約你這麼多次,你為什麼都已讀不回啊!!!”
兩人之間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徹底讓柳依依迷糊了。
是自己年紀大了?腦子不夠用了?
正要出去插一句嘴,問個明白,卻被曹輝一把攔下。
一臉興奮道:“噓,你彆插話,嚴導正在給他麵戲呢!”
“你是說這兩人在試戲?”
曹輝肯定地點了點頭,“那段詞就是劇本裡白毛壞壞的出場鏡頭。我當時還在想劇本裡形容白毛又瘋又顛,又狂又傲怎麼演。冇想到真被這龍套給演活了。就這囂張模樣,我看了都想去抽兩巴掌。”
飾演憨春的嚴正國撣了撣菸灰,十分不屑地看了陳平一眼,噘著嘴道:“你搞搞清楚!你們是開西藥房的,那是走投無路的人才搞的!老子是天公子,像是走投無路的樣子?”
隨著“憨春”的語態越來越嚴厲,白毛壞壞的笑聲也越來越囂張,雙手叉腰,差點冇把頭仰到天花板上去。
然而陳平的笑聲越大,柳依依,曹輝越是害怕,甚至都有些毛骨悚然。
甚至連飾演憨春的嚴正國心裡都直嘀咕,那歇斯底裡模樣都讓他分不清楚這男人是真瘋還是在演戲了。
猛然間,笑聲戛然而止!
嚴正國暼見陳平眼中閃過一絲惡光,宛如閻王催命,隻覺得膀胱一緊,差點冇憋住尿。
連忙抬手阻止。
連聲喊道:“哢,哢,哢……”
再猛一打眼,嚴正國發現陳平這廝高高揚著手臂,手裡竟捏著自己桌上的鋼筆,那鋒利的筆尖正對著自己。
還好自己“哢”叫的及時,不然嚴正國真怕自己右手不保。
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拉開了和陳平之間的距離,猶有些後怕道:“我不喊哢,你真要嫩死我?”
陳平放在鋼筆,甚至還很有禮貌地將筆帽蓋上,微笑道:“嚴導,你開玩笑了。我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守法公民,犯法的事我可乾不出來。”
“你確定?”嚴正國斜挑著眼,滿臉的不相信。
陳平倒是冇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麵露笑顏,問了一嘴,“嚴導,這角?”
啪!
嚴正國一拍桌子,豪氣萬千道:“白毛這角你演定了,我說的。曹輝,你跟這位小兄弟對接下。還有阿超的人選立馬給我敲定。憨春這場戲不能再拖了。”
吩咐完事情,嚴正國從老闆椅上站起,走到陳平身邊,和陳平握了握手,“歡迎小兄弟正式加入我們劇組。”
二人客套了幾句。
嚴正國又在陳平耳邊偷偷摸摸問道:“小兄弟,你跟老哥透個底。你手裡是不是見過血?”
“嗬……”陳平一臉假笑,回道:“嚴導,你可真是幽默。我平常殺隻雞都不敢,你叫我見血?”
“冇有就好,冇有就好。”嚴正國鬆了一口氣,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
“曹輝,你這就帶小兄弟去辦下登記,然後把劇本給他一份。費用就按大特來,一天1000.”
曹輝應了一聲,便帶著陳平和柳依依離開了嚴正國辦公室。
直到辦公室的門重新掩上,嚴正國頹然倒回辦公椅上,一摸後背,一身冷汗。
“這叼毛,把老子都嚇了個半死。”
但嚴正國的嘴角卻是忍不住往上翹,心裡可是樂開了花,這回可是挖到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