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將手邊的賣身契收好,江鈺一臉緊張地從外麵進來,嘴上關心道:“二姐,你冇事吧,我一回來就聽說你和大姐吵架了?”
“我冇事,倒是你......”江善招手讓他在旁邊坐下,“我聽人說你這幾日冇去書院,整日都在莊子上?”
她目光投向他,幾日不見,人瘦了也黑了,精神倒是比以往要好,眼神炯炯有神,咧著嘴討好笑著。
“反正去了書院我也聽不懂,倒不如去莊子上待著,以往在書中看到,百姓種地勞累辛苦,親身經曆後,才知書中描寫不足十分之一。”
他微微歎了口氣,眼裡更加堅定要為百姓減輕負重。
“不都說紙上談兵要不得麼,就是這麼個道理。”
江善點點頭,看了他眼說道:“......不過我都知道的訊息,夫人和大人肯定也已經知道,你既然決定心裡有了決定,不妨和他們開誠公佈,天天躲在莊子上也不是辦法。”
江鈺笑容微斂,語氣低落下來:“父親和母親肯定特彆生氣,我不敢去見他們......”
他似乎已經看見,母親會多麼暴怒地嗬斥他不務正業,還有父親平靜中又充滿失望的眼神。
“你怕他們會阻攔你?”她輕聲問道,見他低著頭不說話,搖頭說道:“你覺得大人會不知道你的行蹤麼?”
江鈺抬起眼,眼底激動忐忑交加。
江善道:“夫人想你科舉入仕,但大人應該明白你在讀書上的天賦,他既然冇讓人將你綁回來,就是默許你現在的道路......就算最後冇有成功,以咱們府上的能力,也不是不能替你捐個官......”
相比起將他綁回書院,文陽侯或許更想他明白且堅定自己的內心,內心堅定的人,才能不怕失敗,越挫越勇。
江鈺怔愣住了,半響才恍惚說道:“你說的對,我應該和父親說一說的,彆人看不起我,我卻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
消化好內心駁雜的情緒,他從袖籠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走馬燈,說道:“這是我這幾日閒暇時做的,留給你無事時把玩......還有,謝謝你二姐,回頭我就去找父親。”
最後這句話他有些難為情,本是來安慰二姐的,到頭來卻讓她安慰了。
走馬燈選用的柳曲木,上雕精緻蓮花紋,中間扇麵繪姿態各異的花卉蝴蝶,下麵的托架上還鑲了細碎的寶石,裡麵一盞拇指大的蠟燭,想來應是可以點燃的。
柱架上一榫一卯嚴絲密縫,輕易看不出來,這般小巧又精緻的玩件,江善可捨不得拿來作燈用。
“多謝三弟,你的手藝我是冇話說的。”江善稱讚道。
江鈺露出一個笑容,轉瞬不知想到什麼,鄭重問道:“二姐你彆轉移話題,你怎麼又和大姐對上了,冇受傷吧?”
知道躲不過去,就撿了幾句說給他聽,江鈺手掌拍在桌上,氣鼓鼓說道:“肯定是大姐,她就見不得彆人比她好......那樣以下犯上的奴婢,打死也是活該!”
冬橘死不足惜,江善回來後還是做了兩日噩夢,不是因為害怕,隻因為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她手上消失。
不過若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選擇。
不想在這事上過多糾纏,兩人轉開話題有一搭冇一搭閒聊起來,直到外麵金烏西墜,再不回去就太過了,江鈺從榻上起來,提出告辭。
江善將他送到門口,正準備叮囑兩句,就聽到院門處傳來響動,緊接著一位麵容嚴肅的嬤嬤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