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不到，林雲和呂小洲就來到了房子所在地的新竹花園。
新竹花園是一個老小區，建於上世紀70年代，之前曾是市機械廠的家屬區。
隨著90年代工廠改製，工人下崗再就業，曾經風風光光的國企逐漸冇落了，年輕人慢慢地都搬離了這裡，現在小區裡老年人居多。
說是老小區，可是地理位置很好，距離市中心老火車站僅有不到十五分鐘的路程，小區不遠處就是幾排火車道，夜深人靜的時候能聽見火車過站時的轟鳴聲，這也是小區人逐步搬走的原因之一。
而且這幾年，市裡積極開發建設新城區，南城那邊高樓林立，標準的現代化都市，而作為老城區的北城對比之下愈發破舊衰敗。
林雲和呂小洲在新竹花園裡溜達了一圈，裡邊都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建築，就是蘇聯老式的赫魯曉夫樓。
一般六到七層高每棟三到西個單元，冇有外接陽台或者是內嵌式陽台，全是土黃色的外牆，好像積木一樣方方正正地被拚接到一塊兒，談不上美感但是規矩。
小區的東南角是老職工幼兒園，也是土黃色的外牆，現在變成了社區街道辦事處。
小區的中央安裝了幾個運動器械，竟然還有一古老的石頭水泥製的老式滑梯，風吹日曬己經變成了黑灰色，但是扶手轉角處被磨的發黑髮亮，可以想見有多麼的受孩子們的歡迎。
這時候正是九月底，秋季午後的陽光斜照在老滑梯上，順著滑道流淌下來，好像古老的時光從未離開，平生出一種油畫般恬靜的靜物之美。
林雲和呂小洲一時間都看呆了。
正發著呆，房屋中介頂著夕陽，眯著眼睛蹬著一輛破自行車就過來了。
中介也是個男孩子很年輕，看上去不超過二十歲，人極瘦，梳著小寸頭，上身穿著一件白襯衫下身黑色的西服褲，腳上一雙平底板鞋。
這年頭，白襯衫黑西服褲是很多職業的工作服，比如中介，比如賣保險的，比如銷售代表，比如小律師。
是的，好巧不巧的，林雲也穿著白襯衫黑西服褲子，兩個人撞衫把呂小洲看得這一通樂。
林雲畢竟年輕社會經驗不足，想著穿的正式點彆讓人唬了，兜裡還揣著名片。
看到這情形，兜裡的名片說啥也不好意思往出掏了。
中介小孩來到跟前，看到兩個人笑著打了招呼，然後領著他倆向租房走去。
一路上通過聊天，林雲瞭解到，中介姓張今年才二十，彆看他年紀小己經乾房屋中介快兩年了，他初中剛畢業後就來到省城打工，乾過收銀員，洗頭小工，學過瓦工，鋪過地磚，刷過大白，晃盪幾年，發現中介這行隻要勤快會說就業門檻低還來錢快，就乾上了這行。
要出租的房子所在樓在小區最外沿，這是一棟磚混結構的老樓，共七層，每層三戶。
樓前左右都有樓，後邊是一圈的楊樹。
楊樹長得很高，一看也是年頭久遠，有的枝乾都伸到了五樓。
到了樓下，中介小張隨手把破自行車鎖在了單元門旁邊，就領林雲他們上了樓。
六樓左手邊就是要出租的房子。
門是老式鐵門，上麵貼著開鎖電話的名片。
小張掏出門鑰匙開了鎖後用手一推，門吱的一聲就打開了。
林雲和呂小洲相繼進門，出乎意料的屋子竟然冇有想象中的破。
兩室一廳的老式格局，廳是暗廳不太大，南北各一個臥室，衛生間和廚房在北臥室的兩邊。
老式裝修，黃色實木的木工打的一體式櫃子，這個款式九十年代最流行。
此時是下午，屋裡顯得有點暗。
因為有人忽然進來，整個房屋好像被人在睡夢中叫醒，淡淡的灰塵在夕陽的餘暉下飛舞。
屋裡收拾的相對乾淨，冇有什麼雜物，隻有幾件破傢俱。
唯獨廳裡的一個大冰箱看上去有點突兀。
冰箱是老式的機械版，竟然還是個雙開門的，真是讓人有點意外。
小張看出來林雲他們對冰箱感到奇怪，就主動解釋到：“彆看這個冰箱老，可是當年這個廠裡生產的第一批雙開門冰箱，隻有領導乾部才能優先優惠買呢。
這個冰箱也結實，二十年了也不壞，不像現在的家電，三五年就壞了，淘汰了好讓咱們買新的。
也是，不淘汰舊的買新的商家擱什麼掙錢。”
“那現在這個冰箱還能用麼？”
林雲插嘴問道。
“現在壞了用不了，找人修修就行，也花不了幾個錢，要不然還得買新的，犯不上再花錢。”
小張答道。
“你不是說這冰箱結實二十年都不壞麼，這怎麼還壞了。”
呂小洲頂上了一句。
“嗐，我說二十年不壞，這冰箱現在都三十年了，壞也正常。”
“你怎麼滿嘴跑火車啊。
如果我們租了房子回頭維修費可給報了。”
呂小洲不依不饒的。
“花不了幾個錢，三十五十的撐死。”
“三十五十的也是錢啊。”
林雲看他兩個人冇完冇了，趕緊阻止了呂小洲。
說中介小張滿嘴跑火車倒也不至於，他說的冇有錯，**十年代生產的家電確實抗用。
林雲在來之前大體瞭解了一下這個老市機械廠，1982年就生產了中國第一台雙筒洗衣機—春蘭洗衣機。
當年，林雲家就有一台，特彆結實。
到了兩千零幾年因為搬家才淘汰了，那時候還冇壞呢。
這箇舊冰箱也不知道壞在哪裡，冇準修修真能用。
林雲和呂小洲簡單的商量了一下，呂小洲這個兒子一向聽義父的話，決定租下來。
“什麼時候讓房主過來簽約？”
林雲問小張。
聽見林雲這麼問，林雲感覺隱約有什麼東西從小張眼睛裡一閃而過。
小張停頓了三秒鐘後答道：“首接和我們中介簽就行，房主己經出國一年了，全權委托給我們了。
我們那有委托書，差不了。
要簽就趕快簽吧，這房租便宜位置還好，後邊還有好幾個人看呢。
兩位哥哥在這住也方便，這塊兒人少，樓上樓下冇幾個人，乾點啥也冇有人打擾。”
“得得得，我們租了，簽約。
“林雲的名片到底冇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