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浩天沉聲說道:“進來。”
房門打開,四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從外麵整齊劃一地走了進來,分列兩旁。
外麵走進來一個手拿公文包、穿著黑色中山裝的男人。
此人一看就是一個不苟言笑、做事謹慎認真之人。
柳浩天有些詫異地望著這些走進來的人,雖然不認識這些人,但是柳浩天看這出場氣勢,隱隱覺得對方不是等閒之人。
尤其是最後走進來的這個人,一看就是一位風清氣正剛正不阿之人。
從他的神態舉止來看,很有可能是紀檢監察係統的乾部。
自己剛剛到千湖鎮冇有多久,怎麼會有紀委之人找上自己?
雖然心中懷疑,柳浩天依然不慌不忙的淡淡地問道:“各位,不知道你們興師動眾來到我的辦公室所為何意?”
拿著公文包的男人徑直走到柳浩天的麵前,先是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然後這才說道:“柳浩天,我是縣紀委第五紀檢監察室的副主任李振江,根據第一監察室移交給我們監察室的線索,我們現在正式對你展開初步覈查工作,還希望你配合調查,有問題冇有?”
柳浩天頓時眉頭一皺,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強,但依然淡定地說道:“既然李主任有所要求,我自然會配合。”
“那就麻煩你跟我們到你們單位的會議室吧。”
李振江滿臉嚴肅地說道。
柳浩天點點頭:“那好,我頭前帶路。”
李振江點點頭,柳浩天頭前帶路,不過他的兩旁各有兩名黑色西裝的男人陪同。
就在柳浩天帶著眾人一路前往會議室的過程中,千湖鎮各個辦公室內卻已經開鍋了。
柳浩天正在接受縣紀委調查的訊息幾乎在這些人走進柳浩天辦公室的那一刹那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機關大院。
“太解氣了,柳浩天這是自己作死!”
梁友德的辦公室內,孟慶澤使勁地揮舞著手臂說道。
梁友德滿臉淡定:“這就是年輕人的問題啊,他以為他是在給千湖鎮老百姓做事就可以無所顧忌,難道我們這些人真的冇有給千湖鎮的老百姓做事嗎?
如果我們冇有做事的話,千湖鎮的GDP又怎麼可能從八年前的八千萬元增長到現在的五個億。
千湖鎮的老百姓又怎麼可能脫貧致富奔小康。
柳浩天總以為我們這些人做事不按照他的套路來就是冇有為老百姓做事,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千湖鎮,要想給老百姓做事是要講究策略的。
有些人、有些公司是不能得罪的。”
孟慶澤使勁地點點頭說道:“是啊,柳浩天太狂妄、太囂張了,他竟然敢在對麵的酒館內將崔誌浩和他的一乾手下打成重傷,而且還威脅崔誌浩讓他不要報警,簡直是膽大包天啊。
敢對崔誌浩出手,難道他不知道崔誌浩的背景有多麼強大嗎?
他把崔誌浩想得太簡單了。
這次好了,他自己作死,怨不得彆人了,我估計過幾天我真的該管您喊梁書記了。”
梁友德臉上露出了淡定自信的微笑。
這次他有九成的把握,隻要柳浩天被查處,千湖鎮鎮委書記的位置非他莫屬。
此時此刻,其他辦公室內也都在熱烈討論著,可惜者憐憫者有之,拍案叫好者有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者有之。
不過眾人討論最多的就是柳浩天不應該得罪崔誌浩,並且把崔誌浩打成重傷。
會議室內,柳浩天坐在了五個人的對麵。
五人有錄視頻的,有現場記錄的,有問話的。
李振江冷冷的看著柳浩天說道:“柳浩天,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找上你?”
柳浩天搖搖頭:“這個我還真的不清楚?”
“真不清楚嗎?
還是明知故問?”
李振江瞪著柳浩天,氣場強大無比。
柳浩天笑著看了李振江一眼,略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非得讓我分析判斷一下的,我估計應該和崔誌浩有關,彆的我還真想不起來我有什麼問題。”
“看來你還是挺清楚明白的嘛。
那麼我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們千湖鎮天星公司董事長崔誌浩以及天星公司多名員工聯名向縣紀委舉報你。”
說話的時候,李振江的目光一直緊緊的盯著柳浩天,作為一名老紀檢,李振江可以從一個被覈查的乾部表情中發現很多問題和線索。
不過柳浩天讓他失望了。
柳浩天聽完他的問題之後隻是微微一笑,臉上似乎還多了幾分玩味之色:“哦,崔誌浩居然舉報我啊,挺有魄力的嘛。
我真的很好奇,他們舉報我什麼?”
李振江冇有想到柳浩天竟然是這副表情,他的心中多了幾分懷疑:“柳浩天,你難道真的不知道他們舉報你什麼?”
“我真的很好奇。”
柳浩天說道。
“那就開門見山吧。
他們舉報你說你在秦嫂酒館內威脅投資商在先,毆打他們在後,並且把他們很多人全都打成了重傷。
崔誌浩和天星公司向縣委、縣紀委提出了強烈抗議,要求縣委、縣紀委必須對你展開深入調查,還給他們一個公道,否則的話,他們天星公司將會撤出在恒山縣多個投資項目,涉及資金高達三個多億。”
說到此處,李振江冷冷的看向柳浩天說道:“柳浩天,現在你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吧!”
柳浩天撇了撇嘴說道:“這個崔誌浩和天星公司還真的充滿了奇葩啊,惡人先告狀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用這種理由來向縣委、縣紀委施壓,當真是好手段啊。”
“柳浩天,不要扯這些用不著的,說說吧,對於崔誌浩他們的舉報,你怎麼解釋?”
李振江冷著臉說道。
柳浩天突然翹起了二郎腿,冷笑著說道:“李主任,我的解釋你們會相信嗎?”
李振江盯著柳浩天看了一會兒,從柳浩天的這番話語之中,他聽出了很多東西。
便淡淡地說道:“如果不是縣委書記周炳華在今天常委會會上點名讓我來負責這個案子,你的解釋恐怕真的未必有人會信了。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李振江做事一向公平公正,你有證據可以證明你冇有問題,我自然會公平公正的處置,但是從我們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所有的一切都對你十分不利。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現在崔誌浩和天星公司幾十個人全都做了傷情鑒定,其中光是重傷人數就達到了十二人,柳浩天,如果你不能提供足夠的證據證明你是無辜的,那麼彆說是你現在這個鎮委書記保不住了,恐怕你至少要坐相當長時間的監牢了。
不過呢,你應該慶幸,雖然崔誌浩等人向縣委和縣紀委舉報你,但是他們隻要求紀委介入,並要求公安方麵不要介入,而且事發當時也冇有報警。
否則的話,你的問題會更加嚴重。
所以,你現在隻是在接受組織審查,而不是聯合調查組的調查。
不過我很好奇,崔誌浩他們為什麼當時不報警呢?”
說話之間,李振江滿臉疑惑的看向柳浩天,希望柳浩天能夠給他一個解釋。
柳浩天心中自然明白崔誌浩他們為什麼不報警,不過這個時候,他自然不會說,隻是淡淡地說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問崔誌浩去。”
“言歸正傳,說說吧,崔誌浩他們這些人到底是不是你打的。”
李振江問道。
柳浩天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是我打的,他們這些人都是我打的。”
柳浩天直接把王巨才和蘇紫燕兩人全都摘了出來,他們是過來為自己幫忙的,能不牽連就不牽連他們。
“你倒是挺英雄的。
崔誌浩他們說,你的兩個朋友也參與到了這次的毆打之中。
其中一個人叫王巨才,還有一個叫蘇紫燕,都是省審計廳的。
難道你要幫他們背鍋嗎?”
柳浩天淡淡地說道:“崔誌浩他們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王巨才和蘇紫燕隻是請假過來找我玩的,但是在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崔誌浩帶著幾十個人過來找我們麻煩,而且還讓他的手下對我們進行圍攻,那麼請問,我們應該不應該正當防衛。
尤其是我們這三人之中還有一個女人,如果我不采取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手段,我們能否平安脫險。
李主任,既然你是一個公平公正的人,那麼我希望您能夠認真展開調查,同時我也希望您運用正常人的思維想一想,如果你和你的三個朋友麵對幾十個人的圍毆之時,你會怎麼做?
難道要任人宰割嗎?
彆人或許會,但是我柳浩天不會!
尤其是當我的朋友王巨才為了保護蘇紫燕遭受七八個壯漢拳打腳踢拳拳到肉的時候,作為一個男人,我無法忍受,我必須要反擊!
逆來順受絕對不是我柳浩天的性格!
李主任,說實在的,真要說誰囂張,我比不上崔誌浩,至少我不能帶著幾十號人來圍攻三個公務員。
如果說縣委、縣紀委真的要展開調查的話,是不是應該先調查一下崔誌浩等人是否涉黑呢?
難道圍毆三個公務員這種嚴重的違法行為,就冇有人管一管嗎?
憑什麼我們這這些正當防衛之人要遭受組織調查?
憑什麼啊?”
聞聽此言,李振江真的有些震驚了。
在李振江前來千湖鎮之前,已經不止一個人給他打過電話,希望他能夠把柳浩天的案子辦成鐵案。
李振江對他們的回覆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會公平公正的辦理這個案子。
柳浩天並不知道,李振江在恒山縣乃至整個北明市也是大大有名的,他是整個恒山縣唯一一個曾經多次被省紀委征調參與全省巡查的副科級紀委乾部。
李振江雖然隻有三十二歲,但是辦案能力之強在整個恒山縣是出了名的。
這也是他能夠在三十二歲就成為第五紀檢監察室副主任的原因。
雖然他的仕途之路並冇有有人人為設阻,但是他的的確確不是很受部分領導待見也是事實。
畢竟,李振江做人做事太正了,棱角太分明瞭。
根本不懂得圓滑處世。
一旦辦案,不給任何人留情麵。
原本以李振江的能力,現在擔任正科級的主任都冇有問題,但正因為他的這種性格,隻是升到了副科級。
李振江聽柳浩天說完之後,對柳浩天的話隻相信了一半,他相信以柳浩天他們三人的身份,冇有任何理由去和崔誌浩這些人發生如此嚴重的矛盾衝突,更何況是如此嚴重的傷人。
而且以正常思維來考慮,如果柳浩天所說的是真的,那麼隻證明一點,柳浩天的個人武力值是非常恐怖的。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李振江身邊的身材瘦削、五十多歲的男人突然說道:“李主任,你說的有些話和辦案無關,我們還是把話題集中到案件本身上來吧。”
李振江點點頭,隨即看向柳浩天說道:“柳浩天,現在你既然承認了崔誌浩那些人是你打的,那麼你現在就麵臨著一種十分嚴峻的形勢,如果你不能證明你是因為正當防衛打傷的他們,那麼後果你應該很清楚,你將會麵臨法律的嚴懲!”
聽李振江這樣說,柳浩天無奈苦笑了一下,實話實說:“李主任,證據我是冇有的。
但是,我相信不管是任何人以正常的思維都能夠想到,我們三人麵對這麼多人的圍毆,如果不還手的話會麵臨什麼樣的後果。”
李振江搖搖頭:“柳浩天,你說得有道理,但是你要知道,我們做事,必須證據先行,一切用實事說話,而現在,崔誌浩等人有傷情鑒定報告,而你們這邊什麼都冇有,崔誌浩明確表示,由於你鎮委書記的身份,所以雖然當時他們人多勢眾,但是並冇有對你們出手,而是你以鎮委書記的身份強行施壓,然後對他們施暴,他們逆來順受。”
柳浩天聽到這裡,狠狠一拍桌子:“胡說八道!
簡直是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