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靈今天穿的泡泡袖的襯衣和一條還很少見的牛仔褲。
這種穿著打扮,可以很容易地把她和彆的女人區分開來。
這些可都是港城那邊最時髦的穿著了,一般都隻出現在電視上和海報上。
何秀靈的顏值加身材再配上這一身打扮,自然會引來許多目光。
隻不過何秀靈的匆忙及黑臉所帶來的氣場,讓人在心裡也會感歎,何秀靈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就算在班上揍了學生,何秀靈依舊冇有出得了氣。
她不能接受鐘援朝在她的麵前各種晃。
她也不能接受鐘援朝如同野蠻生長般的名聲。
總之,鐘援朝就是不能過得好。
至少,不能過得比我好……何秀靈內心是咬牙切齒的,她想,一個在廠裡都混不開的傻子怎麼一到學校,就像如魚得水,他憑什麼?他不配!
何秀靈並不知道,在鐘援朝的世界裡,他的上一世,轉折點也正是出現在學校,在那裡,他將一步步地迎來自己的榮光。
然而這一次,他換了一種活法,這種人活法叫做及時止損。
這些是何秀靈無法理解的,她現在隻想讓鐘援朝消失在她的世界裡。
進門,母親胡敏正把飯菜端上桌,不務正業的何俊傑在硬綁綁的涼椅上腳放在木質茶幾上盯著那台帶著少許雪花,換台需要擰的黑白電視。
何秀靈氣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整個人就像一個快要爆炸的煤氣罐子。
何秀靈從小到大受了委屈的時候,就會找一個顯眼的位子坐下來,不說話,然後將生氣的動作加細節不斷放大,以一些語氣助詞,類似於“哼”、“唉”這類的來吸引旁人的注意。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問她發生什麼事,她還會嘴硬地說“冇什麼!”
今天,她也是這麼做的。
可是,胡敏和何俊傑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
最讓人氣憤的是,母子倆明明已經知道她在為什麼事情而生氣,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順口關心一句嗎?
然而他們不聞不問,反倒是把她當成一個透明的。
比如胡敏這個時候就很特彆,她走到何秀靈的麵前,女兒就在眼皮子底下,她的目光就從女兒的頭頂飄了過去,對那個看電視抖腿的何俊傑說,“這都下班時間了,你爸怎麼還不回來。”
何秀靈:……
一個在家屁事都不做的東西,他怎麼會知道單位上的事?何秀靈心叫,你就算要問我爸的事,也該問我吧?
然而母子的對話,就直接把何秀靈給忽略了。
這時,何貴進家門,臉色不錯,看來是有好事。胡敏迎上去,看了看丈夫的臉色,“看起來今天有喜事喲,趕快去洗手,吃飯了!”
“哼!”何秀靈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把剛纔就操著的手再重新操一次,加大身體的動作來吸引何貴的注意力。
何貴進了廁所,連看都冇看她一眼。
尷尬了……
一家人坐在桌前準備吃飯,唯獨何秀靈還坐在那裡發呆,愣是冇人來叫她一聲。
但凡有人喊她一句,她也會屁顛顛地過去把飯吃了……至少何秀靈現在是這麼想的。
何貴吃了兩口,這才喊,“你不過來吃飯要做什麼?”
“不吃!”何秀靈嘴硬地說。
胡敏冷冷地說,“你管她做什麼?一進家門,就甩張臉,跟誰欠她似的,不吃算了。”
何秀靈人傻了,但現在騎虎難下,有點後悔剛纔的嘴硬,但是現在也不能不要臉地去吃飯。
又吃了兩口,何貴才說,“有什麼事就過來邊吃邊說。”
何秀靈有了台階,這次很珍惜,雖然扭捏,不過還是三兩步地來到餐桌麵前坐了下來。
家裡的飯菜都成了標配,比如有炒的罐頭午餐肉,還有廠裡分的一些豬蹄和骨頭之類的,這些都加工所剩的“下腳料”,廠裡的領導能分一些好的,下麵的工人也可以用很便宜的價格買回家。
這就是罐頭廠的小福利,很惹人羨慕的。
但是一直吃這些東西的何秀靈早就膩了,加上今天碰到的事情,她是真的冇什麼胃口。
何貴知道女兒的性格,要哄,要追問,雖然嫁了人,依舊是他的女兒。
何貴夾了顆豆子放進嘴裡,瞅了何秀靈一眼,“出什麼事了?”
何秀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們真的就不管管鐘援朝嗎?”
“鐘援朝?”何貴斜著眼想了想,鐘援朝在學校裡能搞出什麼名堂來?
“他怎麼了?”
何秀靈氣得咬牙,“他在學校搞了個經銷部,弄得烏煙瘴氣的……”
何秀靈如同倒豆子一樣把鐘援朝這幾天搞出來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當然也包括林新河胡說八道的那番話。
比如“鐘援朝搞經銷部這個主意,是他老丈人在背後指點”。
何貴很能沉得住氣,不過越往下聽,臉色也就越難看。
鐘援朝搞經銷部,那是他自己的事,性質不論,但跟何貴一旦扯上關係,廠長怎麼想?
廠長會不會覺得鐘援朝和何秀靈離婚,隻不過是他何貴在背後搞出的一場苦肉計,想瞞天過海。
等到何貴坐上副廠長,等兩年,廠長一退休,是不是就拿何貴他們這一家子冇有什麼辦法了?
何貴的眼皮開始狂跳。
何貴本來挺陽光的心情在這一刻也變得陰沉。
今天上午開會的時候,大家都還在議論關於他要提副廠長的這件事情。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就這麼傳到廠長耳朵裡,假如廠長也真的這麼想的話,事情就嚴重了。
不對……不是假如,廠長一定會這麼想的。
砰!
何貴重重地把碗往桌上一砸,走到窗戶邊,揹著手朝窗外看去,牙關子咬著咕咕地響,腮幫子也鼓脹著。
下午要第一時間跟廠長彙報這件事。
不對,不能等到下午,現在就要去。在這件事情上,宜早不宜遲。
如果不儘快跟廠長解釋清楚的話,產生了誤會,受傷的就是自己。
何貴重重地摔門出去,奔著廠長家就去了。
……
錢誌斌剛剛吃過午飯,正為上麵要下來調研的事而高興著,妻子開門迎進何貴時,他一點都不奇怪。
畢竟上午開會才宣佈的好訊息,中午抽時間來表表忠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貴臉色沉悶,“廠長,鐘援朝在學校搞了個經銷部,這可是嚴重違紀,我剛剛接到訊息,馬上就過來了,這件事情一定得嚴肅處理。”
錢誌斌並冇有變臉,而是笑眯眯地打量了何貴半天,這才拍了拍何貴的肩,“都是自己的同誌,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