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城罐頭廠建廠三十週年慶對這一廠的工人來說,絕對算得上是當下的頭等大事。
所以纔會邀請到像海城芭蕾舞團這麼高檔的藝術團隊。
如果要說級彆的話,除總政、戰旗、海政……那幾個國字頭的文工團隊之外,海城芭蕾舞團妥妥地要排在地方藝術團的前幾位的。
按說這種級彆的團隊一般來說是不會參與到企業的週年慶祝活動當中的。
隻不過由於湖城罐頭廠在國家的經濟發展曆程當中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
綜合考量之下,海城芭蕾舞團受邀前來。
當他們進入禮堂的時候,原本正在忙碌的的工人停下手裡的活,眼神有點發直。
這一行海城芭蕾舞團的人裡,有三四個姑娘,她們都紮著丸子頭,巴掌大的臉,身子短腿長,說說笑笑的聲音清脆動聽。
美麗容貌加上優雅的身姿,很自然的就把這些男工人的目光給吸引住了。
看到這一行人前來的時候,何貴在心中不禁感歎,果然是海城芭蕾舞團的演員,長得是挺漂亮的。
何貴原本就盤算著明天下午表演了之後,晚上要跟工作組的領導們一起吃飯,正好有了海城芭蕾舞團的這些演員,晚上,讓她們陪酒應該不過分吧?
領隊姓許,也是這一次的主創,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 ,戴著眼鏡,看起來不苟言笑的樣子,走起路來腰挺頸直,氣質很不一般。
她對國營企業的基層乾部也有著深刻的認識,印象並不是很好。
這幫國營單位,不管是中層還是基層的領導,說起話來總有一種指點江山的味道,把自己放在一個很高的層麵上,看上去是在吹捧客人,實際上也是在誇自己。
如果再喝幾杯,感覺整個世界都是他們的,動手動腳的小動作也就跟了上來。
許領隊這個時候也就是例行公事,過來檢查一下舞台什麼的。
在老劉的介紹下,何貴和許領隊認識了。
許領隊從何貴的神態當中看到了不可一世,心想,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何貴呢,想得更直白,一個破跳舞的,放在早些年就是賣藝的,有什麼可驕傲的?
不過,兩人仍然有一句冇一句的客氣著,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這種單位的禮堂劇場並不是專業的,條件有限,隻要能過得去就可以了。
所以過來檢查一下舞台設施,也隻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
齊慕今天跟著領隊過來,並不是為了來檢查舞台的,而是心裡牽掛邱婧一。
她來到領隊的身邊小聲說,“許姐,這邊冇有什麼事的話,我想去看看我的老師。”
許領隊點點頭,“嗯,不要亂跑,一會兒我們還得回賓館。”
得到許可後的齊慕轉身出了禮堂,不過他的身後馬上又跟上了一個跟屁蟲。
“齊慕!”
被突然拍了一下肩膀,齊慕扭頭看了看身後的跟屁蟲,“秦雅?你不跟著許老師看場地,跟著我跑出來乾什麼?”
“我還想問你突然跑出來乾什麼呢?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這裡有熟人,是青梅竹馬,還是指腹為婚啊?”
如果在這個地方真的長了對象的話,齊慕應該非常羞澀,甚至臉紅纔對,可是齊慕卻很自然,“我隻是來看看我的老師!”
秦雅對這裡充滿好奇,時不時地咧咧嘴來對這個破舊的廠區表示嫌棄。
“小慕,這個地方可真破!”秦雅的目光不住地打量著這裡的人和物,直白地說道。
齊慕對這裡的一花一草都是有感情的,雖然他不是這個地方的職工家屬或者子弟,但是那些年,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到這個地方來補課,她早已經習慣了這個地方的環境。
齊慕想說秦雅兩句,可是秦雅出生在海城,長在海城,那種天生的優越感早就已經銘刻在骨子裡,三兩句是根本冇有辦法改變她的看法的。
秦雅又說,“齊幕,那些男的就像冇見過女人一樣,你看他們看我們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起來好傻!”
這些有著無數男人追求的天之驕女有著驕傲的本錢,也正是因為被人捧著,被人慣著,所以早就已經作得冇了邊兒。
秦雅雖然說那些男人很傻,但是她卻非常享受這樣的目光,時不時的還勾一勾頭髮,偶爾挑一挑眉毛,那些在看她的男人魂都丟了。
相比之下,齊慕就要本分許多,她走路的時候頭略低,不會去跟任何人有目光的接觸,也不會覺得正在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靜謐溫婉,如同一朵正在移動的空穀幽蘭。
正值放學的時候,三三兩兩打鬨的男孩子,從身邊跑過,他們手裡都拿著一個紙,盒子當中裝著一個弧形般的小球,然後拿著根木頭棍兒颳著往嘴裡喂,每吃一口還滿臉的享受。
秦雅滿臉好奇的看著這個東西,就像冇見過世麵一樣,“小慕,他們手裡吃的那個東西是什麼?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
齊慕也看到了,“看起來像雪糕!”
“雪糕還有這樣吃的嗎?對了,你好像特彆喜歡吃甜食,我去問一下他們在什麼地方買的。”
秦雅拿下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小姑娘,看他手裡拿著一個同樣的東西,就問,“小丫頭,你吃的這是什麼呀?”
“冰淇淋!”小丫頭笑起來的時候兩排門牙至少缺了一半。
秦雅隻聽過雪糕,還從來冇聽過冰淇淋,看見這個圓圓的小球彈的有點流口水,“在什麼地方有賣的?”
“在我們學校的經銷部,不過現在冇得賣了,每天就隻做這麼多,好多人都搶不到呢!”
看到這種高級貨,秦雅想到自己吃不到,還有點小失落。
秦雅舔了舔嘴唇,酸溜溜地對齊慕說,“這種落後的地方,居然有我冇吃過的東西?”
這是來自海城姑孃的優越感,那裡在多年以前就充斥著老外的租界,一直都是最洋氣的地方。
所以她很自然地就把自己所見所聞當成是最潮流的導向。
對於她這樣的優越感,齊慕也隻得搖頭歎口氣,“買不到就算了,我是去看老師的,又不是來吃東西的。”
正走到老師的家樓下,就看到老師被一個男人背了下來。
到了樓下,邱婧一說,“放我下來,我又不是不能走!”
鐘援朝嘿嘿一笑,反倒是把老太太往上再摟了摟,“你能走,你能走,可是我就想揹你,求求你讓我揹你去澡堂吧!”
老太太傲嬌地彆過頭……居然就這麼同意了?
齊慕的眼神直直的看著鐘援朝,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