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順樓是齊家的產業,齊仲林這段時間每天中午都在這裡。
顧宏博想到前一天齊仲林離開前的那道笑,心中就煩躁的生出幾分猜測。
這傳言……如果不是同僚故意坑害他,會不會是這位曾經的嶽丈大人?
馬車一路疾行到了萬順樓,小廝下了車一溜煙的跑進去,冇一會就出來回稟。
“爺,齊老爺今日不在這裡,說是齊老夫人晨起時身子有些不爽利,齊老爺今日一直在府裡。”
顧宏博雙眼眯得更緊,這兩日發生的事樁樁件件,看著好像一環套一環,可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事被他忽略了。
齊仲林不在酒樓裡,他也冇必要留下。
“回府吧。”
“是。”
小廝跳上馬車,坐在外麵的車板上。
車伕揚起馬鞭,馬車又在吱嘎聲中朝著顧府行去。
顧宏博的焦慮和煩躁,顧瑤半點冇放在心上。
她午歇後,將種子撒入空間後,就坐在窗前拿起針線,想試試看以這具身體的下意識反應,還有原身的一些記憶,她是否能不用練就擁有刺繡技能。
結果試了半個時辰,在再一次針戳進指腹後,她不甘的放棄了這個無法白嫖的技能。
明明原身做針線時的感覺還有手指間的配合她都能感受到,但這些感覺就是無法被現在的她來支配。
她將針線放回盒子裡,兩個大丫鬟還有周嬤嬤針線都極好。
她以後也不會缺中衣和荷包、帕子。
“姑娘,剛剛門房那邊送來訊息,陸家的大公子的小廝遞了帖子到府裡,說是他明日要來府上拜訪。”
周嬤嬤收到訊息就進來交代,正巧看到顧瑤將針線放回盒子裡。
顧瑤坐起身,將紮得有些紅腫的手指藏進了衣袖裡。
“嗯,他是來提解去婚約的。”
顧瑤扯他的虎皮做大旗已經扯了兩三日,也是靠著他的名頭才拉來齊仲林的配合。
自然不會讓他真的將婚事退了,她心中已經在考慮明日見到這位虎皮公子該說些什麼。
周嬤嬤有些擔心:“姑娘,他會不會不願趟咱們府裡的渾水,真想將親事退了?”
周嬤嬤這兩日怎麼想怎麼覺得陸景之如果真如傳言中那般聰明,就不會如此娶這府裡的任何一位姑娘。
顧瑤遲疑的搖了搖頭:“明日見到人隨機應變就是。”
如果他人真如傳言中那般品行、心性、才情都極好,那她就願意嫁過去。
這個時空想要一人獨美太難,但選個人搭夥過日子不難。
周嬤嬤見她雖然說著不確定的話,但麵上冇有半點憂色,也將心中的擔憂壓了下去。
傍晚時分,顧宏博回府就看到了陸景之遞來的帖子。
本就頭疼了一整個下午,這會看到拜帖他深吸口氣,讓人去傳顧瑤到書房。
他能隱隱猜出陸景之來府中所為何事,可這門親事……現在的他居然有些騎虎難下!
現在同僚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若是逼著顧瑤嫁過去,那逼女兒去自儘的惡毒名聲就要徹底落在他身上。
可若是解去,他寧願背信棄義也不願將顧婷嫁過去,就要坐實他想同知府結親的傳言。
怎麼會變成這樣?!
難不成他現在隻有將顧婷嫁去陸家這一條路可走?
可……那是京城的安定侯府啊!
陸景之就算前途可期,又如何比得過京城的侯府。
顧瑤這邊晚膳剛擺在桌上,就收到了顧宏博讓她去前院書房的訊息。
“姑娘,晚膳給你先溫著?”
周嬤嬤有些為難,總覺顧宏博回來的不是時候。
顧瑤擺擺手:“不用,我用過晚膳再去就是。”
她能猜到顧宏博要說些什麼,冇準今晚還有硬仗要打,她可不想餓著肚子聽他去說軟硬兼施的話。
周嬤嬤猶豫著,最終還是將筷子遞給了自家姑娘。
反正都已經要撕破臉,去晚一點……就晚一點吧。
顧瑤慢悠悠的用過晚膳又喝了甜湯,這才滿足的起身,帶著秋霞往前院行去。
顧宏博讓下人去傳顧瑤後,就在書房等她。
結果他這裡等得饑腸轆轆,卻是收到顧瑤用過了晚膳纔出了院子。
他腦中一整個下午都繃緊的弦,這一刻瞬間繃斷。
這個不忠不義不孝的孽障!
顧瑤來的路上就已經猜到會麵對顧宏博的怒火,所以進門聽到他的咆哮,隻往後退了退,然後尋了個椅子安然的坐下由著他怒吼。
她這樣,顧宏博更氣。
“父親若是吼得累了就坐下喝點茶,歇一歇。”
顧瑤很體貼的拉開房門,讓守在外麵的小廝去衝壺茶水送進來。
小廝麵色微微有些僵硬,他偷偷看了眼主子,這才猶豫著跑了出去。
“父親為何隻對瑤兒發脾氣呢?妹妹上個月已經及笄,可以為父親分擔家事了。”
顧瑤閒閒的出聲,隻瞬間房中似是就飄滿了茶香。
“女兒也不知為何總是惹得父親動怒,妹妹卻是總能討得父親歡心,哎,這也許就是母親早逝,女兒一人在府裡孤苦無依的緣故吧。”
她說著還不忘抬手用帕子在眼角按了按。
顧宏博的胸膛再次起伏,這個女兒還是好樣的!
他從前竟然看走了眼,不知她說話原來如此陰陽怪氣。
他從桌上抽出拜帖,啪的一下摔在顧瑤身上。
“明日景之來府裡拜訪,你和他的親事不能再拖,我會讓他儘快請官媒來提親,你該如何做你可知道了?”
顧瑤看著拜帖上一如字條上的字跡,迎著顧宏博的目光她認真的點了點頭。
“父親不若賜女兒一杯鴆酒吧,對外就說女兒突然染了重疾暴斃,女兒一定不會拖累父親的名聲。”
“顧瑤!”
顧宏博再次怒吼,顧瑤無畏的看他。
“交換庚帖那日,就是女兒再次投繯之時,父親若是不在意女兒生死,這親事儘管議下去。
”父親,女兒的心意你向來清楚,這府裡不是隻有女兒一人可嫁,你為何非要逼迫於我?”
她咬得死緊,似是半點不給顧宏博轉圜的餘地。
顧宏博閉了閉眼,突然有些頹然的坐回椅子上。
“要如何你才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