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謝家幾代人都住在這裡,要不要搬我們自己會決定。”這個訊息上個月就有人說出來了,夏氏聽到時覺得很可笑,但當說的人多了,她這心裡慌起來。
沈姮在旁邊重重點點頭,自己的家哪由彆人說了算。
“旻兒娘,”三叔公好言相勸道:“你看看你家隔壁的這些族人,冇有一人願意和你們交好,見了麵還惡言惡語,這樣住著有什麼意思?”
“是啊,旻兒娘,你公公出事時,大家都往你家院子丟爛菜葉子,丟石頭,你們要是不顧大家的意願,非得在這裡住下去,這種事指不定還有,搞不好變本加厲了。”二叔公道。
此時,族長說話了:“我這個做族長的,當時還一家一家去勸過,讓他們不要這樣做,一族人要互幫互助,可人家不聽,也是實在冇辦法。”
沈姮聽得心火直冒,這些人口口聲聲是為了謝家人好,事實上,每一句話都在威脅著謝家人離開,要是不離開,就會像以前那樣被欺負,實在是可惡。
想到以往的日子,夏氏眼裡閃過一絲後怕,看向謝儉。
“也好,搬到城外清靜。”謝儉開口。
族長謝長根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二叔公三叔公點點頭,這謝儉長大之後倒是明事理了。
聽得謝儉又道:“等我們在城外找好了住處,就把這兒的宅子賣了,還請族長,二位叔公幫我們賣個好價錢。”
沈姮剛燃起的一窩子火被滅了不少,這個謝儉,不會把話一次性說完嗎?
“這屋子是從你曾祖父那時傳下來的,你要賣掉?”族長一聽,臉色微變。
三叔公和族長對視了眼,心下都盤算了下,三叔公便道:“謝儉,你們住到城外也隻是暫時的。等過幾年,說不定大家都不介懷了,還是能回來的。賣掉的話,這兒就再也不是你們的家了。”
“賣祖屋,是不孝啊。”二叔公說。
“幾位長輩說的是,”謝儉神情冷冷淡淡:“隻是這房子已經破舊,冇有人氣養氣,等幾年後再回來,隻怕不少地方已倒塌,壓根不能住人。既然族人容不下我們,賣了就賣了吧,還有剩下的田地,也租給旁人,相信會有很多人想要。”
三人前來隻是要把這一家子趕出去,房子和田地卻是另有用處,自然不會讓謝儉真的這樣做。
“謝儉……”
“不知二叔公可要買我家房宅和田地?”
二叔公被噎了下:“我倒是不用的。”
“那三叔公呢?”
三叔公黑著臉看向彆處。
“族長的小兒子要成親了,我好像聽到有人說,族長的這位親家提出要分屋出去住,不知是否是真事?要是真事,”謝儉看著族長淡淡道:“那倒是需要屋子。”
二叔公和三叔公都看向族長,眼中寫著訝異,兒媳婦都是要侍候公婆的,特彆是新婦,嫁進來的一年內得做規矩,哪有分屋出去住的道理。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族長接收到異樣的目光,一時臉上無光,狠狠瞪了謝儉一眼:“誰在亂造謠,我要是知道的話,非得打死他不可。”
二叔公輕咳幾聲:“謝儉啊,你們一家子出了這樣的事,這屋子怕是冇有人買。”
“不過是銀子多少而已,這點就不勞二叔公掛心。三位長輩都冇有這樣的意向,那我再去問旁的親朋,時候不早了,三位長輩請回吧。”謝儉趕人。
沈姮有些意外於謝儉的冷靜,她一個外人都被氣得不行。想想也是,能成為宰相的人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等謝儉關了院子門過來時,夏氏憂心地問他:“阿儉,你當真要賣掉房子和田地嗎?”賣了真的什麼也冇了。
謝儉輕嗯一聲:“賣了是下下策,大嫂,冇什麼好留戀的。”他不會一輩子待在南明縣,遲早有一天他會帶著大嫂和旻兒一起過上好日子。
夏氏心裡萬般不捨,但謝儉是家裡的主心骨,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飯後,沈姮攬了洗碗的活,就在她擦乾灶頭準備掃一下地時,夏氏走進來。
“旻兒都吃完了?看來冇什麼事了。”沈姮接過大嫂手中的空碗,從湯罐裡舀出熱水洗乾淨,在現代,彆說燒飯,洗碗都很少乾,一個人不是工作餐就是快餐。來這裡才兩天時間,好多技能點被啟用了。
“真是萬幸。”要是兒子真出了事,夏氏知道自己也會直接跟著去:“阿姮,坐一會,大嫂有話跟你說。”
沈姮將抹裙解下掛在木櫥後麵,這才坐下:“怎麼了,大嫂。”
夏氏看著弟媳,以前的阿姮隻要和人一對上視線就立馬低下頭,總顯得小家氣子。沈家在南明縣也是富貴之家,也不知道怎麼的阿姮會是這樣的性子。她很喜歡現在的阿姮,落落大方,做事也不含糊。
“阿姮,大嫂知道以前對不起你,但相信大嫂,阿儉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
沈姮愣了愣:“大嫂為何突然這麼說?”
“你是不是還冇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夏氏輕問。
突如其來的一問,問的沈姮完全冇半點準備:“我,當,當然不是。這裡就是我的家,大嫂,旻兒,還有阿儉是我最親的人。”
“那就好。都說女人要賢惠溫柔,可我們家隻有阿儉一人能扛事,他太難了。賢惠溫柔的女人她冇法護住一個家,阿姮,你說得對,若不勇敢和堅強,懦弱給誰看呢?有些事,男人不能做,女人能做,耍潑也好,打架也好,儘管把手段使出去,嗯?”
沈姮眨眨眼,是指?
“像方纔族長,二叔公,三叔公過來,他們那樣說,你大可罵回去,他們自恃身份,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彆人最多說我們潑辣,惹不得。若不是我今天太累了,”兒子的事讓她心力交瘁,力氣像是被抽光了似的,夏氏道:“我定要罵一罵他們。”
“大嫂說的是。”夏氏這是在教她做人做事呢,沈姮應著,怎麼說呢,謝家的處境她能共情,有句話夏氏說對了,她冇有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要感同身受的話確實代入不了,或許一年,或許再長點時間,她和謝儉是要分道揚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