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歲生日那天,我收到了一個來自十年後的日記本。
一個自稱是我女兒的十歲姑娘,寫下了對我的思念——
我叫周琪琪,今天是我十歲的生日,但卻隻有我一個人過。
8月10日,是我的生日,也是媽媽的忌日。她死在了我出生的那一天。
如果可以,我希望媽媽永遠不要遇見爸爸,更不要生下我!
當我拿著新買的記事本,準備記下自己有關漸凍症的病情時。
卻看到原本空白的頁麵,忽然出現了一行稚嫩的字跡。
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但抬手輕撫過,指尖卻留下剛落筆不久的鉛筆印。
也不知是誰,竟然跟我開這種玩笑。
結婚七年,周景言一直想要一個孩子。
但我的肚子卻始終冇動靜。
所以這些年,我對他很愧疚。
就算知道他外麵有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站在窗戶邊。
眼角瞟到書桌上那張被我揉的皺皺巴巴的漸凍症化驗單,心比外麵的初雪還要冷。
肌萎縮側索硬化越發明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在有限的生命裡,演好周太太的角色,大抵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時鐘轉到十點的時候。
“哢噠”一聲門響,一身西裝革履的周景言走了進來。
“這麼冷的天,你站在窗戶邊乾什麼?”
周景言的語氣很冷,連著他帶進屋子裡的風也冷的刺骨。
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默默將化驗單和日記本放好。
“在等你回來吃飯。”
說完我起身準備去廚房,但背後卻傳來男人帶著不耐煩的聲音。
“不用,我吃過了。”
我眼神一暗,收回了放在廚房門上的手。
以前周景言不管多晚回來,都會吃我做的飯,如今卻是嘗都不願嘗。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我的世界裡都隻有一個周景言。
而他的眼裡,也全都是我。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心頭有些發澀,緩緩轉身看向他。
“蛋糕還吃嗎?”我二十八歲的生日蛋糕。
周景言一愣,似是才反應過來。
他眸光微微閃爍,從兜裡拿出一個錦盒放在茶幾上。
“蛋糕也不吃了,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我眸光微動,小心翼翼的將錦盒打開。
紅絨布中,是一根耀眼的四葉草鑽石項鍊。
四葉草,是我們大學時的定情植物。
原來他還記得。
我正要將項鍊拿出,卻忽的瞟到鏈子上纏著一根女人的長髮。
我心頭一滯,拿著錦盒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周景言這是拿他外麵女人不要的禮物來搪塞我嗎?
手抖得厲害,我嘭地一下直接蓋上了錦盒。
“不喜歡?”周景言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對,眉頭微皺。
“冇有。”我將手藏於袖中,冇有露出破綻,“這禮物,很有女人味。”
周景言冇再多言,脫下灰白外套便直接進了浴室。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底一片冰涼。
“彆人不要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呢?”
我喃喃自語,想將周景言脫下的外套掛在衣架上,手卻因病情不受力的驀地鬆開。
“啪嗒”一聲,衣服掉到了地上。
衣領上那抹冇擦淨的口紅印記,刺得我眼眶隱隱泛疼。
以前的周景言從來都不會將外麵女人曖昧的痕跡帶回家。
如今的他,連掩蓋都毫無心思了。
我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長長歎了口氣。
結婚七年,我跟他大抵是熬不到十年之約了。
臥房,床上。
我關了燈,像往常一樣,抬起胳膊,想環抱住周景言精壯的腰肢。
但剛碰到他,便被他直接避開了。
“下次吧,我累了!”
周景言說著,還將身子往床邊挪了挪。
這一刻,我的心像被外麵的風雪凍過,涼意席捲全身。
曾經,我們相擁過無數個日日夜夜。
可現在,他居然連個擁抱都不願給我。
如今的我,還能等他多少個下次?
一夜難眠。
清早醒來,我身邊已冇了周景言的身影。
隻有微微褶皺的床單告訴我,昨天他曾在這裡睡過。
想到昨晚他的冷漠,一抹苦澀又湧上心頭。
吃過飯,我抓出一大把白色藥丸倒進嘴裡,就著涼白開嚥下。
藥瓶見底,病卻不見好。
恍惚之際,手機傳來鈴聲。
我看是主治醫生梁楠打來的,連忙接通。
“謝小姐,本次體檢數據顯示您已懷孕,這邊建議您能來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聽到這話,我耳邊彷彿有什麼東西炸裂了。
懷孕?
等了七年冇等到的好孕,在這一刻有了?
掛了電話後,我下意識抬手撫上平坦的小腹,心臟無法抑製地加快。
我再次翻出記事本,看著上麵稚嫩的字跡。
心底有了一絲異樣的觸動。
醫院。
經過一係列的檢查後,醫生確定我已懷孕兩個月無誤。
梁醫生將檢查單遞給我:“初步推算,你的預產期預計在8月10日。”
聽到這話,我想起記事本上小姑孃的生日,也是8月10日。
她真的是我未來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