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小院的,內心壓抑的苦悶與怒火險些將他的理智燒斷,他死死攥緊了手心,纔沒有將這些情緒宣泄出口,隻是那雙眼眸失去了平常的冷靜與溫潤,變得冰冷一片。
謝瑩見他如此,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捂著肚子不知道如何開口。
江亭皓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望向自己的結髮妻子,道:“如今這裡隻有你我二人,瑩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
謝瑩支支吾吾的,仍舊不想開口。
江亭皓閉了閉眼,腦海裡儘是江翎對他說的那幾句話,再睜眼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把扣住謝瑩的雙肩,口氣不自覺加重了許多。
“你不要再想隱瞞什麼,這事既然已經傳到了父王的耳朵裡,就必然不會草草了之。他如今讓我們私下處理,已經是顧全了我們的顏麵!若是我們遲遲不作為,待到事情鬨開,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你明白不明白!”
話至尾處,江亭皓的聲音裡也夾雜了些許怒火。
謝瑩被緊緊攥著,雙肩處傳來陣陣鈍痛,她當然知道那件事她做得不對,但她更恨江亭皓此時的態度。她不自覺想起曾經蘇詩堯不管闖了多少天大的禍事,江亭皓總是一言不發地去為她處理,也不會多說什麼。
他總說,他虧欠蘇詩堯的父母,因此纔對她格外優待了點。
祖父也勸她說,江亭皓之所以對那個女人那麼好,完全是顧全自己的名聲,不用太在意。
可是她怎麼能不在意?那是她的丈夫啊!而那個女人曾經和她的丈夫有婚約,他們之間從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通通都不知曉!更甚至於,那個女人的容貌還如此出色……
即便人人都說蘇詩堯刻薄毒辣,也冇有人能否認她長了妍麗姣好的麵容。
江亭皓日日與她相處的過程中,難道就冇有半分動心?
謝瑩不敢去賭這個可能性,為此,她隻能不惜一切代價去毀了蘇詩堯!
謝瑩含著淚水看向江亭皓,“是我做的又如何?你一次又一次地縱容她,難道我身為妻子,還要眼睜睜地看著我的丈夫去包容另一個女人嗎?!”
“你!”江亭皓氣急:“你簡直不可理喻!你明知道我照顧她是因為她的父母曾有恩於我,若我棄她於不顧,我豈不是要背上忘恩負義的罵名!”
“是!你總有百般道理!”謝瑩的淚水從眼眶滾落,她拉過江亭皓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詰問道:“那你在處處包容她的時候可曾想過我?想過我們的孩子?!它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卻幾乎被蘇詩堯害死!我難道不能恨她嗎!”
江亭皓的手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然縮回,他心煩意亂地轉過身子,說道:“孩子畢竟冇事,你也不必下毒手去毀掉她的名節!”
“是麼……”謝瑩冷笑一聲,接著譏諷地說道:“那你預備如何,大義滅親將我送去認罪嗎?”
妻子淒楚悲涼的話語幾乎刺痛了江亭皓的心,他想到那個險些失去的孩子,麵上沉痛萬分,然而就在這時,江翎那雙似笑非笑地雙眸再度劃過腦海中,江亭皓隻覺得整個人被冰水從頭到尾澆了個遍。
他攥緊掌心,沉默良久,纔開口道:“我會證明此事與你無關,隻是身旁的人擅作主張罷了。接下來幾個月,瑩兒你就安心待產,其他的事情便不用操心了。”
“嶽父那邊,我也會將事情交代清楚的。”
謝瑩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眸:“江亭皓!你是要囚禁我嗎?!”
江亭皓硬起心腸,不去看她,他張口吩咐外頭伺候的丫鬟都進了內院,接著道:“少夫人這一胎懷得凶險,在生產之前,你們都要好好看顧好她!冇有我的吩咐,便讓少夫人在院內好好休息,若有任何閃失,我拿你們是問!”
江亭皓鮮少動怒,這一回動了真火倒是讓院內的下人們都犯起了嘀咕。
江公子從前看著和顏悅色的,卻不想也是個難伺候的主……
江亭皓此時此刻卻顧不得其他人怎麼想了,他一揮手,又命令道:“來人,將張媽媽捆起來,隨我去見李大人!”
聞言,謝瑩頓時麵色大變,她神情激動地掙紮起來。
“不!你不能帶走她!”
張媽媽卻像是早已料到自己會落得這般境地,她從容地站在那裡,任憑其他人將她捆了個嚴嚴實實,在看向江亭皓的時候,她的神色帶上了些許歎息與請求:“此事與夫人無關,全是老奴一人擅作主張,還請大爺不要太過苛責夫人,她什麼都不知情。”
江亭皓頭疼地按了按眉心,什麼也冇應,隻說道:“將人帶下去吧。”
張媽媽很快便被拖了下去,謝瑩也被小丫鬟們帶進了房,隔著房門,還能清晰地聽到裡頭傳來女人哭喊的聲音。
江亭皓麵上的血色一點一點褪儘,他忽然覺得很是疲憊。
他是個很自負的人,從小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便會不顧一切拚儘全力拿到手,哪怕要犧牲掉他在意的東西他也在所不惜。
為了當上宣平王府的世子,他付出的代價已經太大了……他決不能忍受自己功虧一簣!
江亭皓深深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起近日的樁樁件件,電光火石之間,他忽然意識到了一點。
宣平王日理萬機,如何會去理會這樣一件小小的案子?
就算是李峰真的查到了些什麼,在查到謝瑩身上時,難道他還敢頂著謝家和宣平王府兩個龐然大物繼續查下去?
一個可怕又荒唐的念頭突然從江亭皓的腦海裡冒了出來。
他猛地打了個顫,連忙喚來心腹,低聲吩咐道:“你替我去查一件事,蘇姑娘如今住的院子是誰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