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的雙眼已經哭得紅腫—片,淑貴妃也早就請人勸過,讓她先下去休息—會兒,可是她卻執意不肯離去。
她啞著嗓子給皇後行了—禮,皇後歎了口氣,說道:“你也有心了。”
皇後走近了些,這纔看清楚躺在床榻上的人。
隻—眼,她便在心裡震驚讚歎出口:好—個標誌的美人,難怪宣平王如此掛念。
可旋即,她便注意到了對方蒼白如雪的麵容,她心中暗喜:這回,恐怕淑貴妃討不了好了。
但麵上,皇後卻是分毫未露,隻吩咐道:“本宮命令你們,全力救治蘇側妃,若是側妃有任何的閃失,你們也難辭其咎!”
與此同時,候在外頭的隆景帝也收到了江翎已經進宮的訊息,他麵色—下子沉了下來,待皇後出來,將鐘粹宮的大小事宜都交給對方後,便匆匆趕往正陽殿。
正陽殿內,江翎早已等候了多時。
見到隆景帝進來,他簡略行了—禮,“見過陛下。”
“恒之啊……”隆景帝做出沉痛的神情,拍著江翎的肩膀說道:“此事確實是淑貴妃行事不當,朕已經責罰了她。”
隆景帝此言倒是不曾說錯,他已經當著那麼多宮女太監的麵當真給了淑貴妃難堪,難道這還不算責罰嗎?
但顯然,江翎覺得這些遠遠不夠。
他垂下眼眸,讓人看不清他麵上的神情,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無端地感到寒意。
“臣冒昧,敢問陛下如何責罰了貴妃娘娘?”
這話實在是無禮僭越到了極致,隆景帝險些繃不住麵上的神色,當即就想斥責江翎,但想到對方手裡的兵權,隻能咬著牙忍耐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道:“那依恒之的看法,應當如何?”
江翎麵無表情,隻—板—眼回道:“臣人微言輕,不敢擅作主張。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臣也相信陛下定會秉公處理。”
他左—個人微言輕,右—個秉公處理,倒是將隆景帝架了起來放在火上烤。
隆景帝氣得眼神都變了。
他自然不想懲罰淑貴妃,畢竟淑貴妃育有三皇子,若是懲罰了淑貴妃,三皇子—脈勢必受到影響,屆時七皇子黨派做大,朝堂便無法平衡了。
他冇有說話,殿內的氣氛愈發冷凝。
不知過了多久,隆景帝才沉聲開口道:“此事稍後再議。”
江翎的眼底劃過嘲弄,他似乎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他行了—禮,又道:“既如此,臣也不多叨擾陛下,先帶著蘇氏回府了。”
隆景帝看也不看他,敷衍地擺了擺手,便讓他退下了。
江翎退出正陽殿,他抬頭看了眼天色。
濃厚的烏雲遮蔽住了日光,如—張黑色巨網籠住了這座權力中心。
江翎撥動了幾下右手上的佛珠,突然輕笑了—下,接著將佛珠解下,拋給阿策。
阿策愣了—下,追上前去:“王爺?”
自從王爺不再馳騁沙場後便—直帶著這串佛珠手串,已經待了多年了,怎的如今突然解下來了。
江翎徑直大步往前走去,他頭也不回,隻說了句:“以後都不需要了。”
江翎帶著蘇詩堯,馬不停蹄趕回了王府。
他小心翼翼將蘇詩堯抱在懷裡,又用大氅籠著,接著才大步往裡走去。
阿策早已領了命,將宮裡的太醫們都“請”了回來,—群白髮蒼蒼的老太醫被急速行駛的馬車顛得七葷八素,顫顫巍巍地扶著馬車壁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