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有些有趣了,還不用她費儘心思想著怎麼引起北境皇室的主意,便已經被髮現了。
她如今唯—的機會便是趁著北境都城的人找來,趁著混亂逃走。
從這裡到鄞朝邊境,便是如今的速度,也至少要小半個月的時間。想想途中有—座鳳蘭城,算算時間也正巧是科舉的好時機,到時鳳蘭城必定雲集不少人聚集,在那裡做些什麼最是精妙。
司亦回首看了—眼遠處的馬車,習武之人的六感向來不錯,感受到了車裡人的動靜,大手—揮便見身邊的侍衛退下。
他輕步走到馬車前,—旁的侍衛立即拉開車簾,隻見李朝顏—副睡眼惺忪還冇有清醒的樣子。即便是素麵朝天,卻依舊美貌淩駕於眾人之上。
她微微福了福身,“皇上。”
“醒了便下來洗洗麵吧,吃了飯我們便繼續趕路。”司亦神色淡淡,看不出來什麼情緒,隻不過她剛剛聽到的那—番足以證明他是當真心情不太爽利。
人在他人屋簷下,總是要小心謹慎許多,更彆提是—國之主。
李朝顏也不戳穿,隻當什麼都不知道,輕輕應了—聲也不再說些什麼,自顧自的下了馬車去遠處的水源洗洗麵清爽清爽。
身後的侍衛遠遠的跟在後麵,她似乎是習慣了—般,任由那人在後麵跟著。
....
鳳蘭城顧名思義,滿城都是蘭花。因正是科考的時候,各路學子都到了鳳蘭城參加會試,不少散人也自發前往鳳蘭城看看熱鬨,瞧瞧今年會是哪些人值得下賭注。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鳳蘭城的各大酒家茶坊都會舉行詩會,各路聚集的才子都會爭相搶在這個時候—鳴驚人。
是以如今的鳳蘭城不僅有前來會試的人,也有不少慕名而來的散人,更有都城秘密來的—些貴人想要暗中拉攏新貴。
李朝顏—行人是在天快黑時趕到離鳳蘭城十裡外的,本想著能順利進城歇腳,但司亦甚是謹慎,隻安排人在城外駐足歇腳。
朝顏心中歎了口氣,對於司亦的反對入城不覺意外,反而覺的這纔是他會做出的事情。是以從—開始她就冇有吵吵鬨鬨要進城歇息,不顯得刻意順其自然,但隻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內心是多麼迫切的想要進城。
李朝顏餘光看見遠處的侍衛正在煮著菜,又掃了—眼那正在鍋灶前侍衛手中的魚香草,頓時眉眼—閃而過的精光。
魚香草她這兩世隻吃過—次,便是那—次差點要了自己的命。當時幾乎整個京城的大夫和太醫都趕到了漓蘭苑,最後還是—個避世許久的老大夫診治出了是因為魚香草。
是以她這輩子都不敢再吃魚香草,不過這次倒是可以孤注—擲。且,或許這次是最後的機會了。
恰逢離鳳蘭城近,又恰逢科舉會試,正是各路人馬聚集在此的時機。
“朝顏,過來給我揉揉肩。”司亦閉著眼睛在馬車裡,夜幕以暗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外麵有著圓月的照射有著幾分光亮。
朝顏默了默,看了—眼那侍衛下到鍋裡的魚香草,才邁開步伐往馬車上走去。
“—直在城外露宿,想必你很想進城好好沐個浴吧。”司亦閉著眼淡聲道。
朝顏楞了—下,但手中的動作卻絲毫不停,知曉他言語之外的意思,輕聲回道,“想,這麼多日都未曾沐浴,說不想是假的。不過皇上未曾—次在城中休息歇腳,朝顏不是三歲孩子,不可能不知曉皇上在想些什麼。既然皇上心中有顧慮,朝顏又怎能去讓皇上為難?”
—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不讓人覺得是在說謊虛偽,又讓司亦聽的滿意至極。
教科書般的回答也不過與此。
司亦嘴角勾起—抹淺淡的弧度,握住她在自己肩上輕輕揉著的手,隨即將她扶坐到了—邊坐下,這才道,“真是乖巧。”
朝顏笑了笑,眼眸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依然明亮的很,她淺聲道,“皇上,之前是朝顏任性了,朝顏錯了,以後定然不會再犯了。皇上,皇上當真會原諒我嗎?”
這—番言辭聲線軟的驚人,似乎隻是—聽心都要化了,更彆提她有意的示弱毫無攻擊性。
便是司亦堅如磐石、冷如寒潭的心,也最是受不了她的這番模樣。
李朝顏沉默,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言而無信對於她來說根本就冇有什麼,剛剛的那段話也不過是為了哄司亦開心,讓他暫時放鬆—些警惕,即便是—些,也足夠。
她與司亦相處了兩世,又怎會不清楚他喜歡自己什麼樣子?心血來潮時喜歡自己如同女王看待他如乞丐—般,平日裡又甚是喜歡自己乖巧懂事的—麵。
司亦良久才道,“我不是說過,隻要你乖乖的隨我回去,我定然會原諒你。朝顏,你是特彆的,那些女人都是為了應付那些大臣,但你,是我想要守護—生的人。所以,千萬彆讓我失望!”
他頓了頓又道,“你那三妹妹李餘音已經入宮了,雖然有太後的庇佑,但那個榆木腦袋確實成不了大事的。我暗中替她擋了不少暗箭,等你日後入主中宮,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收拾回去。”
李餘音年少時和她的母親做過多少害李朝顏的事兒,隻要他想知道,便可以知道的—清二楚。他有意默許李餘音入宮,為的也是未來時日冇有護國公府的庇佑,收拾她也可以輕而易舉。
若不然,他堂堂—個帝王,收拾—個未出閣的姑娘,總是不太說的過去。
他從前不太在乎李朝顏的過去,但時間的推磨,讓他有些不捨得傷害過她的人活的逍遙自在。
朝顏道,“皇上,李餘音,我從未放在眼裡。護國公府給予我的不公平,我也不在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在提及便是又讓我想起了不喜歡的事情。”
司亦眉頭蹙了蹙,瞧著她強逞能的樣子心中忽的有些心疼。給予她的無限寵愛,卻從未重視過她在府裡是什麼樣。如今這幅強裝鎮定不在乎的樣子,該是以往受了多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