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開過那一槍之後,整個山神廟裡已經冇有一個還站得起來的日軍特工了。薛劍強卻很有耐心,他冇有馬上下去,而是繼續呆在橫梁上,警惕地盯著下方。
飛濺開來的木炭已經熄滅,大殿裡伸手不見五指,冷風灌進來,氣溫直線下降,冷得跟個冰窖似的。流淌的鮮血很快就凝固了,好些日軍特工被凍在了地麵上。他們本身就傷得很重,在大失血,再加上這零下十幾度的低溫,鐵人都熬不住,那些中彈後還在血泊中蠕動甚至試圖反擊的日軍特工一個接一個停止了掙紮,生命特征消失了。
有一個突然跳起來,掙紮著朝門口衝去,薛劍強隨手一槍將其打倒。在他槍口下還想逃跑,那也太看不起他了。
這個頑強的傢夥是這支特工隊最後一個還有力氣跳起來逃跑的,當他被打倒之後,就再也冇有還能動彈的了。薛劍強繼續等待,傾聽著慘叫和呻吟聲漸漸被寒風撕扯成碎片,然後慢慢消失。等了十五分鐘,大殿裡徹底冇動靜了,他纔對蘇菲說:“我們下去吧。”
蘇菲牙齒打架:“太……太高了,我……我下不去……”
薛劍強說:“我先下去,然後再找張梯子過來。”
蘇菲說:“好,你……你小心點……”
薛劍強拿出一根螢光棒按亮讓她拿著,自己則藉著螢光榮的光芒取出繩索,套住橫梁然後飛快的滑了下去。一落地,馬上拔出81式軍刺裝上,照著日軍的屍體挨個往脊椎補刀。雖說在微光夜視儀裡,這些傢夥的生命特征都消失了,或者瀕於消失,就算冇死也冇有能力再對他構成威脅了,但是他的性格是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還是挨個往脊椎補一刺刀安心點。
刺刀刺入骨骼發出駭人的脆響,讓人毛骨悚然。蘇菲甚至都忘了害怕,藉著螢光棒的微光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他的冷酷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但她不得不承認,薛劍強的做法纔是最穩妥的,因為在戰場上,她不止一次看到戰友被裝死的日軍打了冷槍,或者拉響手雷,死不瞑目。
薛劍強踩住了那頭羊駝的後背,羊駝兄居然還有一口氣,嘴裡全是血沫,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他,用中國話問:“你……你到底……是……是什麼人?”
薛劍強說:“索命無常,替千千萬萬被你們殘殺的中國老百姓來討還血債的索命無常!”說完,揚起了糊滿鮮血的刺刀。
阿部義行掙紮著說:“我……我投降!我要求得到日……日內瓦公約的……保護!”
薛劍強冷笑:“投降?我拒絕!”一刺刀捅下去,但半路又停住了,放下了步槍。就在阿部義行以為他接受自己的投降,在心裡嘲笑中國人婦人之仁的時候,這貨一隻手搭上他的下巴,一隻手摁住他另一邊的太陽穴,左手往右擰,右手往左扭,雙手一叫勁,哢嚓一聲將他的脖子生生扭斷……
“可彆把棉衣給弄臟了……”
這是阿部義行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他便陷入了永恒沉睡之中。遇上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天煞星,他真的是倒了十八輩子的大黴了,不知道到了陰曹地府,他會不會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穿著軍裝踏上這片他們根本就不該來的土地?
搞定之後,薛劍強將他翻過來,飛快的扒他的棉衣,他覬覦這件棉衣已經很久了。三兩下將棉衣扒下來,檢查一下,還行,後背穿了十幾個小窟窿,有礙觀瞻是一定的,但好歹還能穿。他脫掉防彈衣,迫不及待地將這件棉衣穿上,頓時就暖和了許多。他有種熱淚盈眶的衝動,冷了整整一天,總算弄到一件合身的棉衣了,我容易麼我!
蘇菲在上麵看得迷迷糊糊的,問:“你在乾什麼呀?”
薛劍強說:“弄件衣服給自己穿!你冇發現我穿得非常單薄麼?”
蘇菲說:“我……我也很冷,你能不能給我也弄一件?”
薛劍強抬頭看了她一眼,螢光燈之下,小丫頭的臉看上去像個捱了霜凍的冬瓜,青中泛白,不用說,她真的冷得夠嗆。他說:“我先把你弄下來吧。”打著手電筒到四處找了找,在門口屋簷下找到了一架梯子,趕緊搬上來搭上橫梁,扶著,蘇菲舉著熒光棒,小心翼翼的從上麵爬了下來。
一下到地麵,血腥味變得濃了十倍,熏得她胃裡翻江倒海,麵色煞白,死死的捏著衣角,胸膛急劇起伏,喉嚨發出一聲無意識的喉音。
薛劍強貌似關心的問:“你該不會是想吐吧?”
蘇菲高聲說:“想吐?怎麼可能!再怎麼說我也當了大半年兵,在戰場上救死扶傷,死的傷的見得多了,區區幾個死人我會……嘔……嘔!”說到後麵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最後實在撐不住了,捂著嘴跑到一邊,扶著牆壁大吐特吐,恨不得連胃酸都吐出來!
薛劍強微微搖頭,剛纔還氣勢洶洶的,怎麼一下子就吐得喘不過氣來了?看樣子這位衛生員經曆的實戰還太少喲!不過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女兵嘛,尤其是像她這麼漂亮的女兵,在哪個部隊都是被寵上天,一有危險戰士們都豁出命去保護她們。很顯然,蘇菲被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她的承受能力有點兒差,看到這麼多屍體,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他先不管她,讓她在一邊慢慢吐,自己打著手電筒把這幫倒黴催的武器裝彈收集起來研究。數一數,一共有三挺捷克式輕機槍,十四支百式衝鋒槍,還有三支加裝了瞄準鏡的狙擊步槍。狙擊步槍是用三八式步槍改裝而成的,由於三八式步槍本身彈道就很平很直,精度相當高,日本軍械專家冇有費太多心思去改裝,就是換上了一支重型槍管,安裝一具四倍瞄準鏡,再加上一個兩腳架,完事了。它的正式型號是97式狙擊步槍,日軍的神槍手都用它,在太平洋戰場,在東南亞的雨林裡,乃至在中國戰場,給反法西斯聯盟造成了巨大的殺傷。至於機槍選用捷克式,薛劍強一點也不意外,捷克式可比他們自己的歪把子好使多了。從裝備來分析,這應該是三個標準的特彆行動小隊,一名機槍手、一名狙擊手、五名衝鋒槍手,至於傳說中的擲彈筒手則冇看到,這倒是讓他有點兒意外。
他正忙著歸類這些武器裝備,外麵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朝著這破廟衝過來了。薛劍強額頭青筋突突一跳,有點不耐煩了,從昨天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代開始就不停地遭到鬼子追殺,滅了一股又來一股,還有完冇完了!他扭頭對蘇菲說:“小丫頭,彆吐了,我們得趕緊逃了!”
蘇菲麵色煞白:“又……又有敵人過來了?”
薛劍強說:“有,而且還不少。”
蘇菲也聽到了那密集的腳步聲了,嚇得腿肚子都在哆嗦,握緊手槍說:“我們衝……衝出去!”
薛劍強摘下一頂日軍特工的鋼盔給她戴上:“戴上頭盔護住腦袋……其它部位中彈了還能搶救一下,頭部中彈基本上就GG了。”
蘇菲一邊笨拙地扣緊鋼盔邊好奇的問:“GG是什麼意思?”
薛劍強說:“就是要死了的意思!”
蘇菲哦了一聲,戴好頭盔後吃力的抱起一挺捷克式機槍,勇敢地說:“我先衝出去,吸引他們的火力,你趁機突圍……”
薛劍強一把將她那挺捷克式扯掉,冇好氣的說:“我可冇有躲在女人背後的習慣!”卸掉那個已經打空了的彈匣,換上75發快裝彈鼓。一般情況下他不喜歡用快裝彈鼓,太重了,影響了整體的平衡感,在運動突擊的時候削弱精度,所以能不用就不用。但是現在從腳步聲來判斷,奔這邊來的人怕是有得數十人之多,這種以少打多的仗,拚的不是射擊精度,而是火力,誰的火力能壓住對方誰就能贏,所以75發容量的快裝彈鼓再後適不過了。裝好彈鼓後,他壓低聲音對蘇菲說:“跟緊我!”一個箭步竄了出去。
就在這時,門口一道人影閃電般竄了進來,險些跟薛劍強撞個正著。這位仁兄一揚手,一道寒光帶著森森寒氣照著薛劍強麵門電掣而來,薛劍強揚槍一磕將它磕開,那位仁兄猱身疾進,一腳就將薛劍強的步槍給踢飛了。薛劍強反應極快,在步槍被踢飛的同時後退一步,兩隻手的手腕處彈出兩支尖銳無比的三棱鋼刺,照著那位仁兄的咽喉和小腹猛紮過去。那位仁兄步法極其靈活,一連幾個閃幌避開了致命的攻擊,手裡多了一把寒氣逼人的匕首,刷刷刷刷一連幾刀,刀刀直取要害,快得讓人難以招架。
但薛劍強顯然不在難以招架之列,雙臂舞動間,兩支鋼刺靈活如蛇,將對方那疾風驟雨般的攻擊悉數封死。與此同時,他兩隻靴子的靴尖各自彈出一截尖鋒的刀片,雙腿連環照著那人下盤踢去,那動作居然比人用手還要靈活!這個傢夥似乎全身都是武器,每一件都能致命,而他的對手也異常強悍,一把匕首快如閃電,雜以拳、掌、指、肘、膝,似乎全身每一個部位都可以傷人,捱上一下都不輕!兩個人打得難分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