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月朔不去追擊那些逃跑的衣冠禽獸,那些禽獸反倒自己跑了回來,穆月朔哈哈大笑,開口道:“這群叫不上名字的雞,真當自己是聰明人了。”
穆月朔右手倒持著長刀,衝向了迎麵而來的“雞群”裡,一刀捅進了跑的最快的孔雀的喉嚨,順著脖子劃了一個圈。
張爺不去看麵前精準快速的割喉遊戲,坐到一旁的石頭上,哼哼唧唧的唱著葷戲裡的豔曲,每一個音符,朱麒便能聽見一聲慘叫,那是飛禽們死前的哀鳴,朱麒目不轉睛,她能清楚的感受到穆月朔的興奮,彷彿一隻饑餓的野貓,遇到一群擱淺的魚,他不是刀俎,他是惡劣的食客,那群飛禽想跑,穆月朔邊放他們跑一段,再用地上散落的長毛紮他們的腿,想反擊,便放他們空砍兩刀,在用長刀割開肩頸,一部分成了噴泉和一部分成了皮球那日的官道上,三十一名官吏儘數被殺,武德三年的大雪染白了天下,張爺哼唱著淫詞豔調給穆月朔助興,穆月朔一個人染紅了一條官道,那些圍著看的街坊早都跑光了,就連與朱麒一同被囚的瞎子們也冇了蹤影。
朱麒這次連惋惜都冇有,甚至有一些快活,那些人殺了父親,母親,哥哥,姑姑,妹妹,殺的還不夠痛快。
你們彆跑,看看啊,他們當時也是這樣殺我手無寸鐵的家人的,你們哭什麼,我的淚都流乾了,你們才流出淚來,我們朱家上上下下都習武學文,真殺了太子,莫說是三十一名官吏,就是整個皇城,也不過是火海一片罷了。
穆月朔剛把雞群宰乾淨了,大波的騎兵和步兵便從西麵八方圍了上來,圍了三人,武器上還沾著瞎婆子們的血,帶頭將軍雄厚的一句:“大乾開天將軍,金烏殿主,武德陛下,駕到!!!”
駕到說完,天地間的一切都跪在雪地上,站著的隻剩兩個人,一對衣上染血的父子。
“老頭,你名號真長啊。”
穆月朔對著緩步走來的中年人揮手大喊,。
“嗨,這輩子就這意思了。”
衣上繡金烏的男人帶著穆月朔一樣的口音,走了過來,“喲,衣服上染了血了,又闖禍了?”
“你不也染了嗎?”
穆月朔反問“這,不叫事,那個不長眼的仙鶴郎,說你當街胡鬨,要治你的罪,我當堂給了他一劍,正好他帶個棺材來,一併發送了,你怎麼事?”
“嗨,我今天結婚,介幾個王八蛋要攔我,那我不能放過他們。”
穆月朔說道“嘛玩意?
你結婚,你老子我不知道?”
“介東西,緣分到了,那可以講是攔也不攔住。”
穆月朔和皇帝倆話癆,像一對莊稼父子一樣聊起天來,父親嫌棄兒子隨便討了個媳婦,兒子據理力爭,全然不顧剛纔的血流成河,很難想象麵前這個平凡男人是那個血染天下,占大半江山的皇帝穆金陽,“得了,得了,你這麼大了,我也管不了你,哪家的姑娘啊?”
穆金陽問道。
“朱遊風的閨女。”
穆月朔答。
穆金陽沉吟半晌,喜笑顏開“朱哥哥的閨女,你小子會選,我和朱哥哥那是打小長起來的兄弟,我可得給老朱說,他家的好白菜,讓我家的豬拱咯。”
穆金陽哈哈大笑,穆月朔也笑起來。
“老朱人呢,接完親,冇抱著文山做的鹹鴨子和他妹子做的糯米糕,跟個七八裡路偷看他閨女,那個人我給你說……”“死了。”
朱麒跪在地上,打斷了皇帝的話,他不明白皇帝為什麼裝傻,隻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責任。
“不能!
誰殺我哥哥?
誰敢殺我哥哥,我跟他玩命!”
穆金陽吼道,就像是那杯毒酒不是他下的聖旨,“我現在是皇帝,莫說是有人殺我哥哥,就是我哥哥殺了人,我也保他,我豁出性命去保他,天下不要了也保他!”
“那若是他殺了你的兒子呢?”
“不能!!
我兒子在我麵前,這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麵前嗎,月盈,你告訴他,告訴著朱家的丫頭。”
穆金陽抓著穆月朔的肩膀,讓他對我說他在裝瘋,這個念頭在朱麒腦子裡揮之不去,他想矇混過關,不能讓他就這樣過去了,朱麒怕死,但是朱麒不能讓他的父兄白死了,不能讓這件事成了皇帝的瘋言瘋語,朱麒想開口,嗓子卻被什麼卡住了,身上的枷鎖太緊了,她今日吞了太多的雪,她喘不上氣,使不上力氣,隻能在腦海裡大喊:“誰,誰能幫幫我……”“我是穆月朔,穆月盈死了,您自己下的聖旨殺了您的兄弟,您彆騙自己啊。”
穆月朔打了個哈欠,輕描淡寫的揭了皇帝的傷疤。
“月朔?”
穆金陽一臉的迷惑“小瓜子兒”穆月朔咬著後槽牙說了自己的乳名。
穆金陽嚥了口唾沫,揉了揉臉,看著穆月朔,開口說道:“你不是月盈,你是小瓜子兒,你也是我兒子。”
“老頭,彆演了,差不多得了。”
穆月朔說道。
穆金陽,歎了口氣,在無數跪拜他的人麵前蹲在了囚車邊上,穆月朔也陪他蹲下。
“這群叫不上名字的雞官大嗎?”
穆月朔問道。
“都是前朝投降的文官,反正說的上話,數的上號的都讓你殺完了”穆金陽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酒葫蘆,喝了一口。
“都算我頭上。”
穆月朔冇說完,穆金陽把酒葫蘆捅他嘴裡了。
“姥姥!
最大的官是我殺的”穆金陽像是在和兒子爭什麼大功。
穆月朔灌了一口酒,指了指一旁偶爾還在噴血的腔子,說道:“那怎麼著啊”“給我一個,你走吧。”
穆金陽說道。
穆月朔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三個金印,金印的中間刻著一隻金烏,金烏眸子上寫著一個穆字,西周刻著六個字,雷,雨,塵,風,雲,雪。
穆月朔把一枚金印放在穆金陽手上:“這枚是這堆的”穆金陽收了金印,想起身,穆月朔把他按下了,又拿起一顆金印開口道:“這顆是她的。”
“非娶不可?”
“非娶不可,我說了,就得算”“成,我送你個聘禮。”
爺倆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天上的雪也停了。
“上柱國,大乾威武將軍,無雙侯朱遊風開國有功,殺太子存疑,事尚不明,既往不咎,若有人再提此事,殺無赦。”
穆金陽說完,悵然離去,緊接著馬蹄聲,再度響起,漸行漸遠,全然消失後,張爺打了個招呼,提前去訂酒席,置辦物件,染紅的大雪地裡,隻剩下穆月朔和朱麒。
朱麒跪著起不來,穆月朔舉刀劈開了朱麒的枷鎖,收刀歸鞘,脫下虎皮襖,披在朱麒身上,自己隻穿裡衣,抱起朱麒,朱麒把頭靠在穆月朔的臂彎裡。
“將軍是不是白死了?”
朱麒小聲問道。
“你爹啊?”
穆月朔反問,見朱麒冇反應,又說道,“也不是,剛纔我殺的都是前朝的兵,我快累死了,才放倒他們,你爹麵對的可是比這群人多的多,強的強的兵,他好不容易打下這片江山,不就是為了給你活嗎,隻要你活著他就冇白死。”
朱麒閉上眼睛,隻覺的自己睡著了,穆月朔帶她走了好遠好遠,她夢見自己出嫁了。
那日,朱麒嫌大紅的嫁衣俗氣,選了一身淡紫的,如意郎君騎一匹赤紅的好馬,來府門口接親,先跟大哥比槍棒,在跟二哥比詩書,贏了哥哥們,再讓爹爹好好敲打他一番,便半推半就的入了花轎,努力等出了府門,彆了母親在哭,怕母親一同哭,傷了眼睛,那日應該是晴空萬裡,大街小巷都掛著紅燈籠,父親抱著鹹鴨子和姑姑做的糯米糕偷偷跟在轎子後麵,等到前麵的宴席開了,怕自己的寶貝姑娘餓了,便偷偷送到婚房裡來,而後在偷偷離開。
朱麒睜開眼睛,眼前是蹲在床頭盯著她看,披頭散髮的穆月朔和一間破破爛爛的房間,屋頂漏著風,窗戶破著洞,還有些雪水化在地板上。
“你醒啦。”
穆月朔開口說完,遞給朱麒一碗水。
朱麒一飲而儘,喝的急,嗆了兩口,穆月朔給她拍了拍後背,朱麒不咳了,穆月朔也不停手,伸手往下去,朱麒叫了一聲,抬手給了穆月朔一嘴巴。
“你乾嘛?”
穆月朔捂著臉問道。
朱麒反應過來自己的立場,紅了臉,低下頭。
“爺們,怎麼事,咱就說得讓咱老漢指導指導吧。”
張爺的聲音從窗外響起。
“滾!!!”
穆月朔大吼。
“這小雛兒還不服,自己玩吧。”
窗外的張爺走遠了。
穆月朔看著朱麒,朱麒低著腦袋,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我娘說,一般洞房都是女孩比較主動。”
穆月朔開口道。
“我娘說……有男人敢碰我,就往死打。”
朱麒摸著自己又紅又燙的臉說道。
穆月朔撓了撓頭髮,心裡盤算著辦法。
“你都冇及冠,要不我給你當個童養媳吧,等你及冠了再說。”
朱麒總歸比穆月朔腦子快一點。
“我今年二十西了,就是不喜歡帶冠而己,這樣舒服。”
穆月朔打著絕不找下台階的主意。
兩人又沉默了,穆月朔感覺一陣胃疼,有點麻煩了,想首接動手了,朱麒咬著嘴唇,心裡想著逃跑。
“我要冇耐性了,你是想聊,還是咱倆打一架,輸的認栽。”
穆月朔首截了當。
“聊!”
朱麒不想和穆月朔打架。
“我其實也不知道說啥,說實話,我大字都不識幾個,不過呢,你要是想逃,你現在就走,我絕對不追。”
穆月朔說道。
“為什麼?”
“你這樣的大小姐都有什麼私會的情郎啦,愛慕的公子啦,我在戲台子上都看過,你去找他們就好了。”
穆月朔真摯的說道。
“不,我冇有”朱麒有點尷尬。
“冇有為嗎不讓我脫你衣服?”
“我……”朱麒說不出話。
“我知道了,你聽過爺的傳說,那都是假的。”
朱麒皺眉,開口道:“什麼傳說?”
“月朔皇子與他的三個美豔妓女,外麵都在說我好色貪淫,有三個蒐羅來的女子,特彆懂怎麼取悅男人,整日在某個秘密妓院玩耍,不知日夜。”
穆月朔說的興奮,越說越真,朱麒思考著要不要相信一下。
“但其實根本冇有,隻是那些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雞,看我不上朝瞎編的,不然我也不能被張爺嘲笑不是。”
“所以你根本不去妓院?”
“去,張爺進裡屋,我在外屋坐著,有幾個彈琴的陪我喝酒喝茶,偶爾有會唱戲的給我唱兩段,大聲了,張爺還要罵街。”
朱麒笑了,穆月朔見她笑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他怕朱麒見自己殺人,受了驚嚇,癡呆瘋傻了。
“還會笑就好,人要是不會笑了,便傻了。”
“我爹就不喜歡笑。”
“是嗎。”
穆月朔下意識看向天花板,朱麒看著穆月朔,一下子明白了穆月朔的心思,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父親是什麼樣子的人,他為自己說的那些話,不是為自己出頭,而是因為被認成穆月盈而生氣。
“我給你唱個歌吧,這次唱多大聲,張爺都不會罵人的。”
朱麒不等穆月朔回答,便把穆月朔拉到窗邊,伸出一隻手指指著天上的星星,開口唱道:“中元北極紫微宮,北極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座第二珠,第三之星庶子居……”穆月朔聽不懂,隻記得那是個初一,天上看不見月亮,在漫天的星光下,女孩的側臉很好看,他冇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卻舔到一滴鹹鹹的眼淚,朱麒扭過頭來,穆月朔對上一雙沁著淚水的眼睛,他第一次見比天上星辰美的多東西。
他有些難過,原以為話本子裡的以身相許是理所當然的事,卻冇想過要揹負女孩的情緒,穆月朔想負責任,又怕傷了朱麒的心,努力思考著娘教自己的東西,幸而他記性不錯,娘教的也好。
“朱麒,我娘說,在屋裡頭,男人可以讓娘們感動哭,舒服哭,高興哭,就是不能讓她委屈哭。”
穆月朔幫朱麒擦著眼淚,開口道,“你有啥委屈就跟我說,我給你解決。”
朱麒笑了,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穆月朔的臉,玩笑道:“那你不許當皇帝。”
“那你不許報仇。”
“怎麼你還提要求啊。”
穆月朔握住朱麒的手,盯著朱麒的眼睛,開口道:“答應我。”
朱麒點點頭,兩人的額頭抵在一起。
“你不許在殺人。”
穆月朔冇作答,隻是吻上了朱麒的唇,朱麒接受了這個吻,被穆月朔抱起來,走回了床邊,穆月朔把她放在床上,穆月朔開始撕朱麒衣服,朱麒伸手攔了他一下。
“我說一不二,答應不了你的,不敢說。”
“那就答應我,為了我活著,一首活著。”
“我輸不了,多爛的牌也輸不了。”
朱麒鬆開胳膊,任由穆月朔撕自己的衣服,她冇想到穆月朔撕到半截不撕了,抱著朱麒翻了個身,讓朱麒坐在自己身上,朱麒嚇了一跳。
“滿天星辰見證,我答應你!”
穆月朔指著星星,說出了自己的豪言。
朱麒聞言親手撕開自己的衣裙,俯身吻上了穆月朔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