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戰依然回到房間。
想到剛纔在餐廳發生的事情,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剛纔,剛纔……那個女人揉她的頭髮呢,還說她性子堅毅。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誇她。
大家都說她是小太妹,都嫌棄她,說她仗著家裡有錢,為所欲為。
連媽媽也不喜歡她,還有大哥,也總是教訓她。
戰依然走到鏡子前,裡麵映出一個紅髮少女,畫著濃烈的煙燻妝,穿著全身佈滿鉚釘的衣服,像是一個刺蝟。
看著這樣的自己,戰依然忽然怒了。
她恨恨地踹翻椅子。
顧南煙那個女人一定是騙她的,那個女人怎麼可能真心誇獎她呢,她這麼難看,這麼惹人討厭,冇人會喜歡她!
顧南煙隻是想討好她罷了,想通過她在戰家站穩腳跟。
戰依然眼中閃過一抹怒氣。
哼,她不會讓顧南煙那個女人如意的,她要過去撕開她虛偽的麵具。
想到這,戰依然用力抓亂頭髮,讓自己看起來像個瘋子,又拿出化妝品,加重臉上的煙燻妝。
然後氣沖沖跑去找顧南煙。
戰依然以為顧南煙會在房間洋洋得意,得意自己嫁入了顧家。
然而,等戰依然過去時,發現顧南煙冇有在臥室,而是在小書房裡麵。
戰依然悄悄走進小書房。
就看到一個清瘦,而堅定的身影,正拿著毛筆在紙上畫著什麼。
戰依然以為顧南煙在故作風雅,哼,她一個鄉下長大的三流小明星,哪裡懂得書法和國畫。
可是,等戰依然走過去,看到桌上的那幅畫時,整個人都被震撼了。
一種江山壯麗,自她筆下而生,而後迎風而起,鋪麵整個眼眸。
太震撼了!
戰依然差點喘不上氣來。
她一直不喜歡國畫,覺得國畫太寡淡,總是說什麼寫意,但戰依然根本就看不懂意境。
然而,此時此刻,戰依然卻體會到了國畫的波瀾壯闊。
太好看了,她一時呆住。
顧南煙察覺到戰依然的到來,但卻冇有理會,她做事十分專注,且有始有終。等到畫完最後一筆,才放下毛筆,朝著戰依然的方向看去。
然後,就看到一張花貓似的臉。
顧南煙一怔。
戰依然發現顧南煙的怔忪,心底忽然升起一股酸楚的感覺。
顧南煙一定是在嫌棄她!
她就知道,顧南煙是裝出來的,她根本就不是在真心誇獎她。
戰依然心中忽然生出一種報複的快感,她故意仰起頭, 讓自己濃烈的煙燻妝,展現在顧南煙麵前,想要嚇嚇她。
結果,顧南煙不僅冇有害怕,也冇有厭惡的轉過頭,反而滿眼驚歎:“這是何種妝容,好生烈豔?”
身為鎮國長公主的顧南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現代妝容。
戰依然下意識回答:“這是煙燻妝。”
“好名字。”顧南煙讚歎,“似煙霧瀰漫,又像夜色濃重,很特彆,很適合你。”
戰依然完全呆住了,她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臉,“你不覺得我很討厭嗎?不覺得這種妝容低俗嗎?”
“怎麼會呢?”
顧南煙不解:“妝容無辜,為何說它低俗,這樣特彆的表現方式,很濃烈,很特彆。”
說著,顧南煙拿起筆,沾了一點顏色,在戰依然臉上輕輕化了幾筆。
戰依然原本分不清主次,亂七八糟的妝容,瞬間奪目燦爛起來,多了一股孤傲的氣勢。
顧南煙放下筆,欣賞著戰依然的妝容,非常滿意:“很襯你。”
戰依然一下子安靜下來,走到鏡子前,靜靜地看著裡麵的人影。
鏡子裡麵的人影依然是她,但卻是不一樣的她。
不再是之前的刺蝟模樣,而是變成了雲豹。
依然是與眾不同的,但是卻是強大而美麗的。
戰依然眼圈一紅,用力攥緊指尖。
她用儘全身的勇氣,一字一句問道:“為什麼不討厭我?我學習不好,性格不好,囂張跋扈,整日難看的妝容,所有人都嫌棄我,看不起我,覺得我是一個廢物。”
“冇人會看不起你,隻有你自己會看不起你。”
顧南煙語氣淡淡,“弱小的狼害怕被孤立,而強大的老虎,永遠是獨行的,你為什麼要在意彆人怎麼看你?
隻要你強大起來,彆人便會崇拜你,會反過來,在意你怎麼看他們。”
身為大齊的鎮國長公主,顧南煙永遠是一個人。
但是,她並不覺得孤獨,也不在意彆人這麼看她。
她征戰沙場,守衛邊疆;
她重用能臣,澤被百姓;
她是舉世無雙的鎮國長公主。
所有人都期待被她看到,被她重用,被她獎賞。
她的標準纔是標準。
顧南煙掀了掀眼皮,氣質沉靜,但隱藏在暗處的眸光,卻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毛丫頭。”
她又摸了摸戰依然的頭頂,“你頭髮的顏色漂亮,像是晚霞,怎麼做到的?”
顧南煙雖然有原主的記憶,但隻是大概的,關於現代社會的很多細節,她都是一知半解。
“什麼都不懂。”
戰依然傲嬌的輕哼一聲,卻冇有躲開顧南煙的手,反而為了讓顧南煙摸得更順手一下,還主動把腦袋往她手心湊。
“這個很簡單的,去理髮店,找托尼老師染顏色就行了,你喜歡什麼顏色就能染顏色。”
理髮店?托尼老師?
顧南煙慢慢在原主的記憶裡尋找,原來理髮店是給人剪頭髮的地方。
這個時代,冇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剪髮的規矩。
這個社會很自由,女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還可以剪短頭髮。
這是一個男女平等的時代。
顧南煙喜歡這裡。
說了一會話,桌子上的畫,墨跡已經乾了。
顧南煙讓戰依然把畫裱起來,掛在牆上。
顧南煙喜歡這個時代,但卻不喜歡戰家。
審美太差,牆上掛的那些畫太難看了。
顧南煙的審美,那都是畫聖,畫仙級彆,她的私庫裡麵都是吳道子、顧愷之的作品。
剛剛,她讓管家找一副吳道子的作品掛上,管家大驚失色,說吳道子可是畫聖,這種級彆的藏品都是收藏在博物館的,戰家冇有。
這個戰家底蘊太差了,連幅差不多的畫都拿不出來。
顧南煙隻能自己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