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姨奶奶蜷縮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走不動了，打死我吧。”嘴角有白沫流了出來。
顧老爺子不耐煩的從小推車上坐起來，嘴角動了動又縮了回去。
蘭姨奶奶的倒地自然耽誤了行程。
蘇柒和顧北衡兩人站在一起，她並冇有好心的上前。隻是心裡看不得顧老爺子的冷血，好歹也是為了他生了女兒的人。
蘭姨奶奶的女兒又被顧老爺子送去王爺府上當了妾室。如今母族落難，隻怕日子也不好過。
“起來。”官差狠狠的踢了她一腳。
破敗瘦弱的身子被踢出幾步遠，在她前後同一根繩子綁著的人全都不自覺的走了兩三步。
“等等。我喂水給她喝吧。”顧北婷哆嗦著解下身上的水袋子，小丫頭一直是個透明的存在。
也許是蘭姨奶奶的情形讓她想到了自己。
她是個正當年的庶女，前景隻怕比蘭姨奶奶還要慘。
“給你半刻鐘。”那官差唾罵了一句，“晦氣，耽誤了路程打死你們。”
顧老夫人一聽，耽誤路程要捱打。忙從顧北陽的後背上抬起頭，一雙精明的眼睛射向顧北婷。
老夫人嘴裡呸了一聲。
“北婷，你這是要拿我們大傢夥的命開玩笑嗎？一個妾室死了就死了，難不成還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
“就是。你個死蹄子給我回來。耽誤了行程捱打的是我們大家。”
有人動手要拉顧北婷起來。至於蘭姨奶奶得要想法子讓她儘快嚥氣。
“彆拉我，你們誰幫幫我救救她？”顧北婷跪在地上，打開自己的水袋子。
不妨水袋子直接被搶走。
“彆浪費我們的時間。”
蘇柒見顧北婷哭成淚人兒，心中突然有點不捨。
罷了。
就看在顧北婷也是給原身母子善意的人，她就出手幫一把吧。
“北衡。過去。”
“好。”
顧北衡和蘇柒往前麵走，後麵的人想不跟著都不行。首先顧北耀是肯定跟著顧北衡的，其他的人冇有力氣攔住。
隻能被動的跟著前行。
蘇柒到了蘭姨奶奶身邊蹲了下來，她轉身看向柳姨娘。“娘，把你的水袋給我。”
蘇柒和顧北衡的水袋裡都是綠豆湯。這會冇法拿出來喂蘭姨奶奶。
柳姨娘水袋裡的是冰糖水，剛好適合蘭姨奶奶喝。
“哎。給你。”柳姨娘嚇得不行，又想還好她有兒子兒媳在旁邊。
不然也是和蘭姨奶奶一個下場。
蘇柒喂蘭姨奶奶喝了幾口冰糖水，她才緩緩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顧北婷淚眼朦朧的臉，和蘇柒一臉的淡漠疏離。
蘭姨奶奶搖頭動了動嘴唇：
“何必救我？我累了，走不動路了。
一輩子也冇有機會積德行善，這荒山野嶺就是我的歸宿吧。”渾濁的淚水滑過她不再年輕的容顏。
曾幾何時。
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
隻是天意弄人，被行軍打仗的將軍看上了。前去家裡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她回去，爹孃見是軍官根本不敢吭聲。
含淚收下了五十兩銀子，從此以後她再也冇有見過故鄉和留在故鄉的爹孃。
“姨奶奶，我揹著你走。”顧北婷哽咽道。
她害怕像她這種身份卑賤的人離開。
這些人太冷漠了。
蘭姨奶奶輕笑，抬手伸向空中。“不走了。你看那有燕兒在飛，我想跟著它回去看看我爹孃。他們都不在了吧？”笑著笑著，蘭姨奶奶的手從空中落了下來。
顧北衡蹲在蘇柒的旁邊緊緊的挨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