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通過電話,所以一點也不突兀。師父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快請坐。”
我泡了茶,上了些水果糕點,他們倆談些客氣話。坐不過十分鐘,師父說:“那就趁天色早,早點出發吧。”
史二帶路,兩車一前一後。快到中午時,我們就進入史家莊。此處青山綠水,一條小河環繞村莊。
車入村莊,師父向車外瞭望,邊看邊向我講解,說史家莊的山脈並無可取之處,斷斷續續,了無王者氣概,此地不可能出什麼大人物。
但山包生得好,每個山包,自成一體。若站在高處一望,特色就出來了,叫做“一扇半荷開,露珠撒扇經。”
我開車不敢四顧,便順著師父的話說:“徒弟理解你的意思,就是說整個山脈走向,如一把半開的扇子,那些山包,就像一顆顆露珠撒在扇麵的經絡上。”
師父說:“你對山向的理解很形象。但這是我們師徒間的對話,跟彆人說,我們就要專業點,要讓他們不懂。越說得他們不懂,就進退自如。”
車到史二家門前停下,早有七八個人在那兒候著。師父下車,張煙的當煙,端茶的獻茶。師父一概擺擺手,我從車子取出師父的專用水杯遞給他。
師父雙手握杯,站在地坪,四處打量,並不理人。
史二高興極了。師父越不理人,他就越有麵子。你見過逢人就點頭哈腰的大師嗎?那還叫大師?
史二腰彎成蝦米,站在師父旁邊,參考性地提醒:“大師,飯菜都已熟了。請……”
師父睨了他一眼:“哪有過了中午再看的規矩?”
史二嚇得頭一縮,接著直起身子,對站在門口的家人和幫廚手一揮,厲聲說:“趕快把飯菜熱著。冇炒的菜,等會炒。”
師父問:“原地重建?”
史二點頭哈腰:“對,就原地不動。”
師父獨自走出地坪,站在那離屋子百米遠的地方,搭手眺望前麵的山峰。看熱鬨的眾人湧過來。
史二驅趕著他們,說道:“你們圍著大師乾嘛,大師需要安靜。”
儘管史二大聲嗬斥,但那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仍然圍了上去。
師父把搭在額頭前的手放下,對我說:“好地方。你看看是不是好地方?”
我的視力畢竟比師父好,不用搭手,但我還是把手搭在額頭上。乾這一行的,冇點附加動作,彆人還以為你是個外行。
我搭手一看,確是一處好地,忽而,我心中打了個盹。我清楚地記得,車從山背繞過來時,我見到了萬丈懸崖。也就是說——史二家對麵的這兩座珍珠似的山包後麵,就是懸崖絕壁。
師父說:“確實好地方。”
我心裡一緊,為著師父的聲望起見,我應該說出自己的不同意見。師父若是失手,不僅的有損他的威望,而且會得罪史廳。
我說:“這個地方……好!”因為四周的人,包括史二都聽到了師父的斷語。我豈能與師父唱反調?
史二覺得我的話無足輕重,不過是附和師父而已,而且我那個“好”字,間隔了半天才說出來,他認為我是猶豫不決,冇有主見。
基本上定了,下午就隻要詳細定位。所以史二對辦廚的人手一揮,說:“三分鐘之內上菜。”
史二把我們迎入客廳內。雖說是舊房子,客廳倒是搞得乾乾淨淨,十分氣派。城裡人客廳裡有的,他家都有。
幾個作陪的,史二也一一作了介紹。無非是當地有名的人物,還有一個很特彆,是退休了的大學校長。史家莊嘛,基本姓史,但他姓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