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有人嗎?救救我。”
一道虛弱的聲音在左前方響起。
沈青言抬頭望去,雜草灌木叢生,藤蔓密佈,卻不見有人。
豎起耳朵聽聽。
“有人嗎?救救我。”
虛弱的聲音,再度響起。
沈青言尋聲過去,揮舞著手上的藥鋤,在茂密的雜草叢中,開出一條路。
走出大約兩三丈遠。
沈青言腳邊,豁然出現一個一人多深,獵人困住獵物的深坑。
一個穿著紅色衣裙,妙容姣好,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年輕女子,捂著腳踝,正一臉痛苦的坐在坑底,仰頭望著上麵。
身旁,她揹著的揹簍傾倒一邊,裡麵的藥草也灑落一地。
“你腳扭了?”
“嗯。”
女子撩起裙子,褪下襪子,露出左腿紅紫色腫脹的腳踝。
沈青言放下揹簍。
解開腰帶,一頭扔下去給她,一頭纏著自己胳膊上。
“你抓住,我拉你上來。”
女子看看沈青言纖弱的身形,不信任地搖搖頭:“我怕摔。我的腳禁不起二次傷害。”
她怕在摔一次,骨頭給摔折了。
沈青言歎口氣,又做不到視而不見。
“那你等會。”
拔出匕首,割下茅草,編成粗繩,一頭捆在樹上,一頭捆在自己腰上。
踩著坑壁,一步步慢慢滑下去。
來到女子跟前。
“起來,我揹你上去。”
女子踮起腳,伸出胳膊,爬上沈青言的背。
沈青言雙手攀著繩子,鉚足一口氣,一點點的爬上去。
爬到上麵,再也支撐不住,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口喘著粗氣,雙手掌心火辣辣的痛著。
心臟噗噗的跳的似乎要從嗓子眼裡,蹦躂出來。
腦門上都大汗,頭髮濕漉漉的黏在頭皮上。
紅衣女子坐在她身側,眼珠滴溜溜的一旁揹簍上轉了轉。
又看看自己掉落坑底的揹簍跟藥材。
手掌緊張的張張合合。
陡然,眸光一沉,伸出雙手搭在沈青言肩上就是用力一推。
等沈青言回過神,她已經跌落深坑。
女子站起身:“對不起,這次比賽我不能輸,我跟家裡人發了誓的。等我下山,我會叫人來接你。”
不過是比賽結束之後。
短暫的懵圈之後,沈青言醒過神,她這是救了個白眼狼。
女子背起沈青言的揹簍,將茅草繩,遠遠的拋開。
找根棍子,杵著,冇兩步就走出沈青言的視線。
沈青言低頭,看眼手心裡淤紫腫脹破皮的勒痕。
從裡衣下撕下布條,纏在掌心上。
活動下手腳。
還好,就是左肩有些扭傷,
掏出匕首,開始在土壁上,挖坑。
背上那個女人的揹簍跟藥材。
一個兩個,腳尖踩著坑窩,匕首插在坑壁上,艱難向上爬。
月影東昇。
十個指頭都磨破的沈青言終於從深坑裡,爬出來,渾身無力散架的躺在那,半天都不能動彈。
許久之後,才勉強抬起胳膊,從背上的揹簍裡,找出能補充體力的藥材,胡亂嚼幾下,囫圇吞下。
這會,她又開始後悔冇穿那件敞袖有暗袋的裙子。
暗袋裡,可是藏著她不少寶貝藥丸。
等身上的力氣稍有恢複。
背上紅衣女子的揹簍,一步步,腳步沉沉向山下走去。
月光照射下。
前麵那棵樹下,一朵閃著金光的花,耀眼奪目,吸引了她的注意。
夜露?
她快步過去小心翼翼的蹲下,觀察清楚。
真的是夜露,五片花瓣,花瓣略尖略長,單瓣,花株高不過一掌。
跟醫書上畫的一模一樣。
她居然真的遇見醫書描寫的夜露。
據說這種花,已經上百年冇人見過。
狂喜的沈青言仔細認真觀察之後,掏出匕首,連帶周圍的泥土,小心翼翼的將它整個挖起。
從裙子下襬撕一塊布兜著,雙手抱在懷裡。
快到山下,隱隱綽綽的一群人朝她過來。
“小姐,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竹影幾乎是帶著哭腔的跑過來。
“我冇事。”
淩遊緊隨其後。
“沈青言,你等會就可以走了。”
“為什麼?”沈青言不解其意的望向他。
“不遵守比賽規則,作為大夫勝負欲太強,私心太重。”
“不是這樣的。我、能我給個解釋的機會嗎?”
沈青言看眼其他人,欲言又止。
“跟我來。”
淩遊遲疑片刻。
沈青言跟著淩遊,走進他的帳篷。
“白朮,你站在門口。”
帳篷門開著。
淩遊撥亮桌上的燈。
沈青言放下揹簍,將夜露放在桌上。
“夜露?”
淩遊這纔看見沈青言一直抱著的花是什麼。
“就是因為它,你才。”
淩遊忍著激動,有生之年,他終於看見真正的夜露是什麼樣。
書上記載,這花入藥,能活死人白骨,簡直就是救命仙丹。
“不是。是因為這個。”
沈青言解下手掌上的布條,衝他攤開手掌,將怎樣聽見那個女子呼救,將她救上來之後,反而猝不及防讓她推下坑,她又怎麼爬出來,在下山路上遇見夜露的過程,詳細對淩遊敘述一遍。
“紅衣女子?扭了腳。”
“對。”
淩遊腦子稍微一轉,就知道沈青言說的誰。
“白朮,去將宿州慕容家的慕容臻叫來,順便把她兄長也叫來。”
說起來,這人跟他還多少有點關係。
她大哥慕容璟是他的師弟,她則是慕容璟的妹妹。
已經躺下休息的慕容臻,聽她大哥在外麵叫她。
不疑有他,爬起身,穿戴好,杵著棍子走出營帳。
“哥,這麼晚了,是有什麼事嗎?”
“走吧。”
慕容璟也正在奇怪,二師兄淩遊,這麼晚叫他們兄妹倆,過去做什麼?
兄妹倆一前一後的走進淩遊的帳篷。
看見靠著桌子站著,亭亭玉立,神色清冷睇著她的沈青言。
大驚失色的慕容臻,腦子有那麼瞬間的空白,連呼吸都忘記。
她做夢都冇想到沈青言能這麼快就下山來。
敏銳的察覺到妹妹不對勁的慕容璟,視線在她們倆直接,來迴遊弋,目光最後落在妹妹身上。
看她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臉一陣白,一陣青,腦門都是汗,無聲喟歎。
不用說,這是又闖禍了。
“說吧。你又闖什麼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