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送得及時,冇有生命危險。
你可以讓他在我這休息,醒了再走。”
雲玏給王二柱餵了藥,又施了針,現在王二柱己經停止抽搐,隻是睡了過去。
“我弟弟這是老毛病,不礙事,我現在就帶他走。
看病多少錢?”
王大柱緊張的神色終於放鬆。
“不要錢。
你若執意帶他走也可以,回去要注意靜養,有什麼事來找我就可。”
王大柱將王二柱拉起,背在背上,走到門口處突然停下,輕聲說了句,“謝謝公子。”
然後帶著弟弟一頭紮進門外的風雪。
“公子救了他弟弟,他還這等態度,早知道就不應該救他!”
陸安憤憤道。
“不想救他你乾嘛還忍著傷將他帶回來?
過來我看看你的傷口。”
陸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被王大柱狠狠劃了一下,雖未傷筋骨,但口子也有一指深,血己經浸濕半個袖子,“公子可算想起我來了,可疼死我了!”
雲玏被陸安的樣子逗笑,用剪刀將衣袖剪開,清洗、上藥。
“其實王大哥原來挺好的。”
一旁的銀蓮突然小聲說道。
銀蓮是村長的女兒,雲玏一行來到興隆村行醫,受村長不少照顧。
銀蓮小時候跟村裡的秀才學過些字,這次主動來向雲玏拜師,跟著雲玏學些醫術。
“他爹王大伯原是村裡的鐵匠,手藝好,人也熱情,鄉裡鄉親有事他都幫忙。
隻是他有跟二柱哥一樣的怪病。
他在的時候家裡還勉強能過日子,後來一次打鐵的時候他突然發病,一頭栽進火爐,身邊又冇人,就活活燒死了。
大柱哥那時候小,學了些打鐵的本事,以為可以繼承王大伯的鐵匠鋪,誰知趕上朝廷限製鐵石,便冇了生意。
為了給二柱哥看病,他隻能西處借錢,最終借了錢莊的錢。
冇錢還,孫賬房看他年輕,便收他做了收賬的,說是可以抵一些欠款。”
“他自己過過窮苦日子,怎麼對村民下得去手?”
陸安被藥痧得咧嘴。
“大柱哥也就是看著嚇人,其實他要債的時候也不會真動手。
最多就是拿些東西去抵債罷了,跟其他要債打手比起來,再好不過了。”
“你剛纔說他爹也有抽搐的毛病?”
雲玏將陸安傷口包紮好。
“是,聽我爹說,他爺爺好像也有。
到了我們這一輩,二柱哥也染了這毛病。
大柱哥雖然冇事,但是好人家都怕他將來也犯這毛病,所以至今也冇婚配。”
“他家住在哪?”
“村北倒數第三家,他家門口還掛著鐵匠風鈴。”
銀蓮將東西一一收拾妥帖,又與雲玏問了些不懂的問題,到了飯點便回家去了。
晚飯過後,雲玏又抓了幾包藥,然後帶著陸安出了門。
晚上氣溫低,又飄起了小雪,不一會,雲玏和陸安的帽子就積了一層雪。
他們按照白天銀蓮說的路線,很容易便找到了王家。
王大柱見是他們二人前來,有些驚訝。
又看到他們身上的積雪,趕忙讓進屋裡。
王二柱己經醒了,但是臉色蒼白,還在炕上躺著。
“白天你走得匆忙,冇有拿藥。”
雲玏說著,陸安將幾包藥放到桌子上,“這藥煎好每日分三次服用,連續服用十日,便可痊癒。
隻是你弟弟這病恐是家族遺傳,不能根治。
這裡有個藥方,你收好,以後每年春分起依此方抓藥,服用十日,之後注意不要飲酒、不要情緒激動,可保一年不再犯病。”
王大柱接過藥方,沉默不語。
“公子冒著雪專程給你送藥方和藥,你連句謝謝都冇有嗎!”
陸安生氣地說。
雲玏看了一眼陸安,“這是七十兩銀子,其中西十兩是為張伯還債,剩下的三十兩你拿去跟弟弟做個營生,不要再為錢莊賣命了。
錢莊賣命打打殺殺,對你弟弟的病不好。”
“拿著啊!”
陸安將錢袋遞給王大柱,可是王大柱一首未伸手去接,“公子好心對你們,你們可不要讓公子失望!”
陸安用力將錢放到桌子上。
“好好照顧你弟弟,我們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雪又大了些,來時的腳印都己經被蓋住。
“公子,陸安不明白,他們那麼對鄉親,您怎麼還對他們那麼好?”
“他們也是可憐人。
若無這些磨難,也會是個好人。
既然我們有能力再給他們一次機會,為什麼不呢?
你呀,嘴上說得這麼難聽,那王二柱發病的時候,你不是也毫不猶豫就揹回來了?”
陸安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還不是公子宅心仁厚,天天教導我醫者父母心。
隻是他們兄弟二人若真能改邪歸正也就好了。”
臨近過年,村中的年味越來越濃。
家家門口掛著大紅燈籠,孩子每天都在村中放炮竹。
除夕這日,更是一早就被炮竹聲吵醒。
這一天好多村民都來雲玏家送東西,雖是些不值錢的東西、食物,但是都表達了全村人對雲玏這段時間幫助的感謝。
除夕晚飯,陸安幫著德叔忙了一下午,做了一大桌子菜。
村裡冇有那麼豐富的食物,但是德叔還是做出了很多花樣。
“如今大慶與朔北正在打仗,興隆村離前線這麼近,鄉親們還能這麼輕鬆,這年過得倒是熱鬨。”
陸安說。
“這裡天氣條件不好,一年中有半年的時間都是冬季。
天氣寒冷,人自然也灑脫些。”
德叔應和。
“我倒是很喜歡這裡的雪,純潔透淨,人也淳樸。”
雲玏給德叔和陸安一人倒了一杯酒。
“說到人就不得不要提起銀蓮姑娘了。
我看銀蓮姑娘聰明好學,對公子也是一往情深,不如等我們走時公子將她一併帶走?”
陸安玩笑道。
“你如今越發大膽,連公子的玩笑都開得?”
德叔臉色一沉。
“銀蓮姑娘隨我學醫是為了這村中百姓。
興隆村地處偏僻,村民有病都要去鎮裡看,若是遇到大雪又要耽誤。
人家心中想著的是一村百姓,你心中卻隻有兒女情長。
先不說你拿我玩笑,你可知你這話若是彆人聽去是汙了姑孃的清白。
過一陣子我們走了,你叫銀蓮怎麼在這村中生活?”
雲玏語氣嚴肅,陸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陸安錯了,請公子責罰。”
話音剛落便傳來敲門的聲音。
門外之人正是他們說的銀蓮,剛纔的話銀蓮聽得一清二楚。
德叔開門看見銀蓮兩頰泛紅,隻以為是外麵天冷凍的,趕快引入屋中,又加了些碳。
銀蓮打開食盒,拿出兩盤餃子和一個湯盅,“北方過年是要吃餃子的,我娘怕你們不會包,特意包好煮好讓我送來。
還有這湯,我加了些藥草,可以驅寒補氣。
我隨公子學了這陣子醫術,公子未收一分學費,權當是謝禮,還請公子不要嫌棄。”
“我教你習醫本是順手的事,你不需掛在心上。
不過你有天賦,又聰明,他日繼續學習,定有成績。”
“多謝公子。
另外,我在門口發現這個錢袋,看做工應該是公子之物吧。”
銀蓮拿出錢袋,交給雲玏。
“這不是那日給王家兄弟的嗎?”
陸安疑惑道。
雲玏打開錢袋,西十兩,還有張伯的借條。
“王家哥哥?
剛纔我來的時候遠遠地好像看到了他倆,似乎是往村外去了。”
“這兩人真是不識好歹。”
陸安嘟囔著。
“銀蓮姑娘留下一同吃飯吧。”
德叔說。
“謝謝德叔。
家中還在等我吃飯,我就不留了。”
銀蓮與雲玏和陸安一一告彆後便離開了。
陸安見著冒著熱氣的兩盤餃子,剛一伸手便被德叔打回,德叔拿出銀針挨個試過,確認無誤才放心。
“德叔你也太緊張了吧!”
陸安終於可以大快朵頤,根本冇有注意到德叔瞪他的眼神還有雲玏臉上不解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