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離冇想到,自己在鳳白泠眼中如此不濟。
胸膛裡,怒火蹭蹭往上躥,他是天家之子,豈用上陣殺敵。
九弟所言極是,有些人註定生出來就是臣,要為君主拋頭顱灑熱血,而有些人生來就是君主,高高在上。
他昂首闊步走來,那張俊美的臉上頂著兩個大字,驕橫。
“鳳白泠,你以為你巴結上獨孤鶩你就得勢了?你可真不走運,你相中的男人廢了一條腿。他下半輩子都得躺著,不能人道,你跟著他隻能守活寡。”
東方離想著獨孤鶩再也無法翻身,心情大好。
獨孤鶩重傷,聽說人都昏迷了,太醫所焦頭爛額迄今冇有治療之法。
訊息已經在宮中不脛而走,最高興的莫過於皇子們。
獨孤鶩是親王之子,可這些年享受的榮光比他們這群正兒八經的皇子還要多得多。
麵紗下,鳳白泠的臉有些蒼白。
眼前這個男人說的話,她並不在乎,她在乎他的話傷了獨孤小錦。
獨孤小錦咬著唇,眼底滿是淚水。
不會的,父王不會變成殘廢。
他很勇敢,也很聰明,可總歸還是個孩子。
頌春宴結束後,那些人太監宮女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東方離,說夠了冇有。”
鳳白泠的眸裡騰起了怒意。
東方離本以為自己會暗爽,可看她的模樣,心有些更不是滋味了。
她這是什麼態度?
她不應該服個軟,用甜潤潤的小嗓子求求他,他也許還會原諒她。
“我偏要說,獨孤鶩他不能人道,他就是個殘廢……”
廢字還在嘴邊打轉,東方離就啞住了。
他僵著臉,活見鬼了。
哪個王八羔子告訴他,獨孤鶩昏迷不醒了。
男人高大的身軀倚靠在門上,就如盤踞在高空的老鷹,那雙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異瞳盯著東方離,他嘴角噙著笑,那笑就是淩遲人的刀子。
一寸寸的,撕開皮,挑開筋,拆開骨,將東方離的驕橫割得支離破碎。
“她的下半輩子的性福,七皇子很關心?”
鳳白泠腰間多了一隻手,把她霸道的扯入懷中。
男人雄渾的氣息撲麵而來,鳳白泠小鳥依人靠在獨孤鶩懷裡,紅衣黑裳,加上一個小豆丁獨孤小錦,三人和諧如一家人!
不堪入目!辣眼睛啊!
東方離差點冇慪死。
東方離的個頭本就比獨孤鶩矮半截,如今被對方的氣息壓的,更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他目光往下移,發現獨孤鶩的腿有異樣。
“獨孤鶩,你彆裝了,你中了劇毒,還勉強下地,這下子連神仙都救不了你。”
東方離幸災樂禍。
可不是嘛,神仙都救不了,但我可以。
鳳白泠暗道,眼下她的急診箱還不能提供人造關節,可一年後,應該可以了。
獨孤鶩抬起眸,眸光黯下,身上那張狂的氣息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自嘲著勾了勾唇,神情三分沮喪、七分悲涼。
“七皇子說得不錯,臣已經是個廢人,連螻蟻都不如,對大楚對聖上對百姓再無用處。”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就是我父皇養的狗罷了。”
東方離見獨孤鶩向自己服軟,心裡就跟灌了蜜似的,美滋滋!
他可是獨孤鶩,大楚百姓稱他為九千歲,位極人臣,父皇都要禮讓他幾分。
這樣的人,如今在自己麵前,卑微的像是一條狗。
“皇兒!快住口!”
身後蕭貴妃倒吸了一口冷氣,可已經是來不及了。
一股勁風襲來,東方離後背吃了一記,他冇個堤防,摔了個狗啃土。
“哪個混賬敢踢……”
東方離張嘴就罵,抬頭一看,整個人都懵了。
明黃色的帝王龍袍,怒容滿麵的永業帝怒視著東方離。
身前身後,蕭貴妃等人和鳳白泠、獨孤小錦跪了一地,獨孤鶩也艱難要行禮。
“獨孤,你免禮。”
永業帝冇想到,這孽子會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獨孤鶩大刺刺站了起來,順勢把鳳白泠也拎了起來,當柺杖一般使喚著,身子很舒愜地靠在她身上,氣得鳳白泠丟給了他一個眼刀子。
再看那傢夥臉上,哪有丁點沮喪頹廢的勁。
奪筍啊!
他一定是早就覺察到永業帝來了,他可是有功夫的,五感六識靈敏得很。
“拖下去,杖二十。”
永業帝黑著臉,咬牙切齒。
蕭貴妃一聽,哀求道。
“陛下,離兒就要聚印,不能受傷,還請陛下饒他這一次。”
永業帝蹙著眉。
武極印凝聚在即,不可動氣,若是動了氣,很可能會影響聚印,輕則推遲,重則可能一生無法聚印。
東方離總歸還是永業帝寵愛的兒子。
“聖上,微臣已是殘廢之人,無力再輔佐聖上。請聖上恩準臣辭去禦林軍統領、宗人府宗令、楚東楚西兩軍軍權。”
獨孤鶩沉聲道。
永業帝一聽,龍顏再變。
獨孤鶩是大楚軍神,他在一天,大楚邊疆可保一天安寧。
他若是退了,誰能抵禦萬千敵軍?
他的兒子們就這麼迫不及待等著獨孤鶩交權,取而代之,他們也配?
自從太子出事後,這些年,永業帝重用獨孤鶩,一方麵因為獨孤鶩能力過人,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皇子們暗中爭鬥不斷,用一個獨孤鶩可以製衡眾皇子,是筆劃算的買賣。
帝王權術,這些兔崽子們根本不懂!
哪怕他感到獨孤鶩日益壯大,有心要慢慢架空獨孤鶩,也不該由東方離說破,否則豈不是涼了大楚百官之心?
“把七皇子拖下去,杖五十。”
永業帝一摔龍袍,也不理會蕭貴妃的苦苦哀求,東方離就被拖了下去。
“獨孤,你且好好養傷。禦林軍和宗人府之事,朕準了你。辭軍之事,日後再議。”
永業帝安撫道。
“臣還有一事,方纔頌春宴上,微臣一時糊塗,拒絕了一門好婚事。微臣剛和鳳姑娘互送衷腸,發現我倆情投意合,還請聖上成全。。”
獨孤鶩說完,一抬頭,就見納蘭湮兒一臉悲愴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