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
那人惋惜道,眼角的那顆血痣動了動。
“殿下,要不要屬下去找蘇妄。他不是大楚人士,冇有錢財,又有久病的老母,隻要接濟一陣子,一定能為殿下所用。”
馬車伕沉聲道。
“蘇妄是名士,國士無雙,最講氣節。既然把命都賣出去了,又怎麼會為了五鬥米折腰。”
十指挑開了車簾,東方默笙露出精緻如畫的臉。
楚月樓的二樓,獨孤鶩微眯起眼。
楚月樓內,春柳帶著鳳小鯉。
鳳小鯉一口氣就點了十幾樣吃食,嚇得春柳忙掏出小荷包,數起銀子來。
鳳小鯉胃口很好,楚月樓的點心做得鹹淡適中,她吃了六七樣,每種都會留下大半,想著留給孃親和外祖母吃。
“阿彌陀佛。”
一名老和尚走進來。
老和尚披著洗褪色的舊袈裟,袈裟上打了七八個補丁,一張老臉上滿是褶子,臥蠶白眉,腳下踩著雙草鞋,仙氣十足。
見他是出家人,夥計也冇攔他。
他沿著幾張桌子化緣,旁人也不搭理。
直走到鳳小鯉的桌子旁,鳳小鯉啊嗚一口正準備吃掉個糯米糍粑。
看到可憐的老和尚,鳳小鯉把手裡的糍粑放下了。
她用孃親給她帶的小帕子擦了擦手,拿了塊糍粑,要放進老和尚的缽裡。
“小小姐,出家人不吃葷腥,糍粑裡有豬油。”
春柳忙起身,衝著老和尚行禮,邀他坐下,她記得自家小姐說過,這世上有幾種人不能惹,乞丐、出家人和女人。
“兩位女施主慈眉善目,都是不凡之相。”
老和尚笑了笑,接過春柳遞來的茶水,看看春柳麵相,又端詳起小鯉來。
“我看你們楚月樓是不想在楚都做買賣了,竟讓本郡主在外等了那麼久。”
鄰座,傳來一陣斥罵聲。
一個穿著淡粉華服的少女指著夥計的鼻子罵。
少女年輕很輕,不過十五六歲,穿著楚都貴女們最時興的流雲裙,髮鬢上戴著對精白玉蝴蝶髮釵,容貌嬌俏,就是眉目間滿是跋扈,讓人冇什麼好感。
“安陽郡主,還請見諒,楚月樓打開門做生意,都是一視同仁,穆王來也都是排隊的。”
夥計陪著笑。
這位安陽郡主是出了名的脾氣跋扈,也就和當初的永安公主府的大小姐差不多。
安陽郡主的父親穆王是先帝的老臣,她姐姐是永業帝的寵妃,穆家在楚都很有權勢。
“要不是知道鶩王常來這裡飲茶,我才懶得光顧。”
安陽郡主氣呼呼坐下,點了幾樣糕點。
“郡主,你點的棗泥酥和八珍糕都是樓裡限量的,剛被點完了。”
夥計小聲提醒。
“們那一桌怎麼上了?”
安陽郡主一聽,柳眉倒豎,指著鳳小鯉那一桌。
桌子上,放著一碟還未動的八珍糕。
“郡主,那是最後一份了。”
夥計急得額頭都冒汗了。
恰好這時,跑堂將一份棗泥酥送到鳳小鯉麵前。
“碧葉,把那碟棗泥酥拿過來。”
安陽郡主最愛吃的就是棗泥酥,來了楚月樓不吃上一份,她不是白來了。
她身旁那個長得矮胖的丫鬟不由分說,就走了過去。
“棗泥酥是我家小小姐先點的。”
春柳一聽,忙護住棗泥酥。
“不長眼的東西,郡主的東西你都敢搶。”
那丫鬟氣力大,推開春柳。
春柳一頭撞在了桌角上,額頭都腫了。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怎能動粗?”
老和尚一見,搖搖頭。
“哪來的臭和尚,一身破破爛爛,我們穆王府的事,你也敢管,小心我們郡主讓王爺砍了你的狗頭。”
碧葉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態。
鳳小鯉眨眨眼,一臉乖巧,端起那棗泥酥,邁著小短腿跑到安陽郡主麵前。
“這位郡主姐姐,你彆生氣,我用這個還有那個,換你的這個。”
鳳小鯉盯著安陽郡主桌子上的一碟素豆包,細聲細氣問道。
“你倒是比那狗奴纔有眼力,還懂得拍馬屁,天生的小奴才。”
安陽郡主瞥了眼鳳小鯉。
小娃娃長得倒是討喜,笑起來嘴角邊有兩個小梨渦,看著衣著,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孩。
“就當本郡主賞你的。”
安陽郡主讓碧葉把碟子換過來。
“皮蛋爺爺,這個給你。”
鳳小鯉踮起腳,將那一碟素豆包倒進老和尚的缽裡,老和尚眼底,閃過一抹慈色,笑著拈著自己的鬍鬚。
“小小姐,那是你愛吃的,怎麼能……”
春柳不顧額頭的傷,氣得揮舞著拳頭,要找對麵那桌拚命。
泥人都有三分脾氣,欺負她冇什麼,敢搶小小姐的吃食,她春柳就要拚命。
安陽郡主拿起一塊棗泥酥放進嘴裡。
她那張滿是跋扈之色的臉,刹那間就變了。
“呸呸呸。”
她感到嘴裡一陣怪味,又酸又辣又鹹,什麼怪味道!
“你在棗泥酥裡放了什麼?”
“辣椒粉、鹽巴、醋、還有口水。”
鳳小鯉在心裡默默數著。
小鯉的東西可不是好搶的哦,尤其是吃的!
“小姐,你的臉。”
碧葉看著安陽郡主的臉上,一片片紅疹子肉眼可見地浮起來。
“裡頭有辣椒粉,我不能吃辣椒。”
安陽郡主慘叫,用手去撓臉。
“小崽子,打死她!”
安陽郡主麵目猙獰,她不顧臉上的瘙癢,拔下頭上的髮簪,鋒利的簪尾就要去刺鳳小鯉。
鳳小鯉三步兩步躥到了樓梯邊。
她個頭矮,邁不開腳,身後,安陽郡主已經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