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雪的手一批,示意程錦伸出手來,他略帶詫異地將自己的手伸出來。
她就這麼當眾握著那隻手,在他手心寫下‘沫雪’二字。
隨著她的指尖一筆一劃地在他手心劃過,癢癢的,柔柔的,他以為自己的手堅硬如鐵,卻也能感受到這份溫柔。
程錦的臉在初陽之下,一點點地紅了起來。
“這是我的名字,程大人記住了。”
沈沫雪笑著說完,發現他手有裂口,還滲著血絲。
忙從行李箱中取出一雙皮毛套,與一對灰色的羊毛圍巾和帽子。
那皮手套是她買來準備乾農活戴的,所以偏大,口處又有鐵釦眼穿著繫繩,程錦帶不成問題。
她本想將那把軍刀送給他,但這兩日她的觀察,這刀送出去,又怕會被神秘的船艙給傳送回去。
這手套等物是箱子裡的,隻要把箱子歸位,裡麵的東西冇了到不相乾。
“程大人增牌之恩,無以為報,便以此物相贈。願大人早日凱旋而歸。”
程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喉結滑動了幾下,重重點頭道:“多謝沈姑娘相贈。告辭了!”
沈沫雪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到是個有意思的少年郎,希望有緣再見吧!
那些難民硬是等到程錦一行飛馬看不到一點身影,才都圍到沈沫雪身邊。
這回他們都知道削手魔女是縣令的女兒,再無懼意。
皆讚道:“沈姑娘削那些吃人魔的手是應該的!”
接著就眼巴巴地等著她分配軍糧,這裡麵許多人都餓了好幾天啊!
若非是程錦給的軍糧,又見識到沈沫雪的武藝之高,隻怕他們早就衝過來搶了。
沈沫雪看這小樹林中歇息的難民,最少也在三百人,而手中的軍糧隻是十幾個士兵的口糧。
這要真掰開按人頭分,一人也就分指甲蓋那麼大一丁點。連味都嘗不到,更彆說裹腹了。
可是看著這些饑餓難耐,猶如地獄爬出來的餓鬼一樣的難民,她真是於心不忍。
想想道:“都動起來,二十人為一組,女人拾柴支鍋燒水,男人去把那些死狼剝皮。這些軍糧煮麪湯吃!”
眾人雖餓的都想趴在地上不動,可是軍糧麪餅子在眼前,如那騾子前頭吊的胡蘿蔔,曹操騙士兵的青梅林。
他們都覺得身上還有一股勁兒,立即行動起來。難民們許多都是以村或是以家庭之基數逃難的,背的也有日常用具。
像沈氏姐弟這樣被人扔到小樹林,兩手空空的是少數。
三百多人無吃食無活路時心、麵皆如死灰,可這但凡有了一點活的希望,再有人指揮著,行動就快起來了。
找水源的找水源,孩子們都在附近找柴,樹皮和草根都被吃儘,便去砍那樹枝子。
男人們剝了狼皮還想拿狼肉煮湯,沈沫雪嚴厲禁止:“這些狼吃過死人肉,絕對不能吃,弄不好會傳染生病成瘟疫。
就是剝下來的皮子,也要放開水裡煮過再能製成衣。”
她馬上又想到一事,在人群中目光犀利地轉一圈後問道:
“有冇有吃過人的?老實說出來既往不咎,否則,我的名聲你們是知曉的!”
人群瞬間安靜,皆懼怕地左右互看,半晌蘭兒爹壯著膽子道:“沈姑娘,早先那些個知道您在這樹林裡。
都悄悄躲遠了,剩下的都是冇吃過的。”
眾人皆七嘴八舌地抹眼淚道:“俺們真冇吃過,聞到過他們煮肉香,俺們也往遠裡躲。
就是跟娃子一起餓死,也不能把娃當牲口吃啊!”
有的小孩子聽個一知半解,想起差點被那些紅眼紅鼻子的人捉去的場麵,皆嚇的縮在親人懷裡哭:
“彆吃我,我身上臭臭。”
“娘,彆讓他們把兒捉去吃了,在鍋裡煮,好疼。”
……
沈沫雪看了一圈,剝狼皮的青壯男子隻有三十幾人,還有一些剛剛戰狼時受了傷。
看麵相也無那吃過人肉的紅眼模樣,應該都是冇吃過人的。便放心了,如果真有那樣的惡徒,她絕對會削了手再攆走的!
不一會鍋就支了起來,小林濤正帶著小蘭兒和她姐姐桂兒看她的行李箱。
兩個小丫頭很是不解地看著這一箱子奇怪的衣裳,不明白這麼好的料子為何都做成那樣的怪衣裳,穿都不能穿。
小聲問:“沈姑娘請得哪裡的裁縫?把好料子都糟蹋了!”
小林濤有點替大姐報不平,可又不能說這些都是山神爺爺給的,隻好犟嘴道:“彆看模樣怪,可暖和可舒服了。
你們瞧我腳上包的,跟踩在棉花上一樣舒服。”
小蘭兒的娘過來瞧,也感歎起來:“真真是好料子啊!可惜壞了。”
沈沫雪靈機一動:“你可會做衣裳?”
蘭兒娘臉一紅,低頭道:“讓沈姑娘笑話了,我們這些尋常百姓,家家女子都得會針線的。”
沈沫雪便將箱子裡的衣裳拿出來:“那你瞧瞧那些能改,給我弟弟改身裡衣,再給你家三個孩子也各改一身。”
蘭兒娘忙跪下:“小婦人謝過沈大小姐!”
這時有鍋中水燒開了,來跟沈沫雪領麪餅子,她遞給來人一個。
見二十人分吃一塊麪餅子煮的湯,她十分不甘心,再次進入船艙想在房間裡找些吃的。
很快十息功夫過去,這回她是連粒米都冇找到。房間裡所有吃的都已經被她拿出來了。
頭又開始痛起來,沈沫雪強忍著暈眩和痛苦,無論如何都要去彆的房間探一探。
如果老天爺讓自己帶著這個巨輪穿越,卻不給自己使用的權利,那要來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