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早早地給小糖寶預備下了新牙刷和新毛巾,粉色的毛巾上繡著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熊。
秦沐香用新毛巾沾了水,細心地幫她擦乾淨哭成花貓兒的小臉兒。
“奶奶,上學是什麼?好玩兒嗎?”方糖乖乖地坐在飯桌前,一口一口地吃秦沐香給她剝好的水煮蛋,津津有味。
“上學就是去學校裡學知識呀!”秦沐香回答。
早晨還有點兒剩飯,但是,秦沐香還是專門去廚房,幫方糖煮了一碗新麪條。
清湯陽春麪,上麵漂著幾根青菜葉,看著就格外有食慾。
“知識是什麼?”方糖化身“十萬個為什麼”,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知識呀!知識就是能讓你受用一生的好東西呀!”秦沐香踮著小腳,從櫃子裡拿出一本小人兒書。
書頁的紙張泛黃,似乎收藏許多年了,封麵上畫著一隻炫酷的猴子,上書四個大字《大鬨天宮》。
秦沐香坐到方糖身邊,打開小人兒書,指著上麵的字,對她說:“這些字,就是知識。這本書,也是知識。以後你長大了,學會自己買東西,自己算賬,也是知識……”
方糖眨巴眨巴眼睛,笑了,奶聲奶氣地總結:“奶奶,知識真是個好東西呢!”
“糖寶,你現在還不認識字,就看這書上的畫解悶兒吧!”秦沐香笑著撫摸小糖寶的頭,把小人書給了她,自己又開始忙活起來。
小糖寶搬著小凳子,坐到門邊兒上,早晨的太陽暖烘烘曬在身上,舒服極了。
她把小人書攤在膝蓋上,一頁一頁地翻。
奶奶說,讓她看不懂這些字就看圖畫,可是,陽光下那些橫平豎直的中國字就像是長了腳一樣,打著旋兒、跳著舞地往糖寶眼睛裡鑽。
不到半小時功夫,整本書就被她看完了。
方糖有些懵,她感覺自己好像是認識那些字一樣。
可是,奶奶說她不認識,所以,她也弄不準自己到底認不認識了!
她托著肉乎乎的小臉兒,歎了口氣:“唉,糖寶好難啊!”
正為難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黑,一個壯碩的身影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方糖抬起頭,先是看到一隻拿著佛珠的手,隨後看到了一張塗脂抹粉的臉。
一個老太太身穿暗綠色旗袍,頭髮燙著卷花兒,趾高氣揚地站在她麵前:“你認識我嗎?”
方糖搖頭,她不認識這個奶奶。
這個奶奶是誰?該不會是小偷吧?
“你媽媽是誰?”老太太又問。
方糖開始警惕,站起來,小小的身子擋住房門,生怕她會進屋偷東西。
“我媽媽是蘇婉!”她挺起胸膛,驕傲地說。
回答完她的問題,方糖就高聲喊:“奶奶!”
她雖然小,但是,她很清楚,以她這個小人兒是打不過胖老太太的!
現在,家裡隻有她和奶奶在家,必須跟奶奶求助。
秦沐香本來在上廁所,聽到小方糖喊她,提了褲子就往外跑。
然而,胖老太太隻問了方糖兩個問題,就什麼都冇做,離開了方家。
秦沐香隻看到她的背影:“陸太太?”
秦沐香心裡咯噔一下,趕忙把方糖護進懷裡:“我的心肝兒,她冇把你怎麼樣吧?”
糖寶在她懷裡搖頭,說:“冇有。”
“奶奶,糖寶把她嚇跑了呢!”方糖忽然高興起來,邀功似地問秦沐香,“糖寶厲害吧?”
秦沐香忍俊不禁,點了點小糖寶的鼻尖兒:“厲害,我們糖寶最厲害啦!中午想吃什麼呀?奶奶給小糖寶做!”
方糖揚著小腦袋:“奶奶做什麼,糖寶都愛吃呢!”
秦沐香的心被萌化了,抱著小糖寶,喜歡得不得了。
剩下的時間裡,秦沐香就像是把小糖寶拴在褲腰帶上似的,做什麼都把她帶在身邊,生怕陸太太又忽然跑過來,搞出什麼事情來。
時近中午,秦沐香圍了圍裙到廚房做飯。
說是廚房,其實就是靠著東牆根兒搭了個草棚子,棚子底下支了灶,燒稻杆兒,煙燻火燎得把整麵牆都燻黑了。
方糖倒騰著兩條小短腿兒,走到灶前,萌萌地說:“奶奶,我幫你燒火!”
秦沐香哪裡捨得讓可愛小妞兒燒火,一見她靠近灶台就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了,趕忙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出廚房。
“心肝兒呦,你在院子裡玩兒就好嘍!小孩兒不能燒火,燒火會尿床!”秦沐香嚇唬她。
方糖仰著小腦袋,一臉懵。
為啥燒火會尿床嘞?
奶奶每天都燒火做飯,她每天都尿床嗎?
……?
奶奶不讓進廚房,方糖實在無聊,隻能蹲在牆根兒下看螞蟻搬家。
一隻螞蟻找到了食物,使了吃奶的勁兒都搬不動,隻能往螞蟻窩跑,去通風報信。
很快,一群螞蟻排著隊跑過來,分工合作,把食物分成小塊兒,一點一點運回窩裡去……
正看得開心呢,眼前忽然一黑,一隻手壓在小糖寶腦袋上,輕輕地揉了兩下。
“小傢夥,給你個好東西。”
方糖抬頭,看到方小西,眼睛瞬間亮起來,立刻抱住方小西的大腿,甜甜地叫一聲:“二哥~哥!”
方小西笑得合不攏嘴,從書包裡掏出一個紅色塑料袋,打開,裡麵露出一個三角形的白麪饅頭。
“給,吃吧!”方小西把饅頭遞到方糖麵前。
好巧不巧的,方糖的肚子在這時“咕嘟嘟”叫了起來。
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伸出兩隻小胖手,去接三角饅頭。
“老二,你哪兒弄的糖三角?”秦沐香聞言從廚房出來,看到方小西帶來的糖饅頭,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方小西脾氣大、鬼點子多,全家人最怕他學壞。
聽到秦沐香的話,方糖瞬間就不敢接那饅頭了,猶豫著把小手又縮了回去。
方小西見狀,趕忙把饅頭往方糖手裡一塞。
“陳大牙家蒸饅頭,聽說我家來了個小公主,專門孝敬的!冇偷也冇搶!”方小西理直氣壯地解釋。
陳大牙名叫陳星星,是方小西的同班同學,就住在槐花巷裡。
還有一個男孩兒,名叫李強。
三個人像麻繩一樣,天天擰在一起,還成立了一個組合,叫“槐花巷三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