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順著大鬍子的手極目望去,果然見到幾個穿著時尚的年輕人,身上都抱著一個不知道是啥玩意的東西,在那裡彈著,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嘴裡也隨著叮咚聲音輕輕吟唱著什麼。
聽著聽著,大智有點沉醉了,他感覺那些人手裡在彈著的東西,發出來的聲音很好聽,他的嘴裡也跟著哼唱了起來。
“嘿!小夥子。”大鬍子的喊叫,讓大智從陶醉之中清醒了過來。
“嘿嘿!小樣,搞得好像你也會唱歌一樣,來吧!吃點東西。”大鬍子從旁邊拿出一個盒子,然後打開,裡麵盛著白米飯,還有一點點的菜肴。
不知道他從什麼地方找出了一個匙羹,勺了一勺的飯,送到大智嘴巴。
大智一看,說道:“伯伯,我自己來。”
“你行嗎?”
“嗯!”大智信心十足地點了點頭。
他費了點勁,將自己的雙手舉了起來,接過大鬍子手裡的那個盛飯菜的盒子,然後慢慢用匙羹將飯菜往自己的嘴巴裡舀。
他早已經饑腸轆轆了,一盒飯菜轉眼就給他吃完了,雖然飯菜都已經冷了。
吃完東西之後,體力彷彿增加了不少,他開始四處打量起來這個叫做地下人行通道的地方來了。
這裡來往的人流不是很多,時不時會出現三兩個人經過,有些經過的路人看到他和大鬍子坐在這裡,會往大鬍子麵前的那個瓷盆扔下一塊或幾毛的零錢下去,時不時會看到有人扔下五塊的。
大智想起來那母子三人在路邊的情景,但是他覺得好像又有什麼不一樣,可他說不上來。
大鬍子看到大智疑惑的眼神,聳了聳肩膀,笑了起來,露出了兩排黃得不能再黃的牙齒,對他說道:“自從昨天我將你揹回來的之後,這些路過的人看到你一身的傷躺在這裡,扔給我的錢都要多一點,看來,他們是將你當成我兒子了,嘿嘿!”
他一臉的大鬍子,再加上臉上又臟兮兮的,大智隻聽到他的笑聲,和看到他露出的兩排大黃牙,看不清楚他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但是聽語氣可以知道他的心情不錯。
“伯伯,你一直住這裡嗎?你是從很遠的地方將我背到這裡的嗎?”
“怎麼?住在這裡不好嗎?下雨淋不到雨,颳風吹不到風,比很多屋簷下要好多了,還敞亮的很。昨天你被人打傷的地方裡這裡不遠,我看你挺可憐的,被人打得隻剩半條命了,嘴裡還在叫著媽媽,嘿嘿。”
這個大鬍子說到這裡,眼光中流過一抹淡淡的感傷之色。
“嗯,這裡挺好的,外麵很冷。”大智想起了前天晚上在那個橋下度過的夜晚,他再次抬頭看看這個地下通道上麵敞亮的燈光,然後又朝兩邊各看了一眼,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縷滿足的笑容。
雖然他臉上被人打得一臉青紫浮腫的,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在笑。
“我看你也是皮外傷,休息幾天應該就會好的了,你就陪我在這裡乞討幾天算了,對了,你有什麼人住在這個城市嗎?”大鬍子朝他打量了幾眼,然後伸手將大智的那個布包拿起來看了一下,跟著往大智身上一扔。
“我,我是來這裡找,找我媽媽還有弟弟妹妹的。”
“剛來?”
“嗯,前天來的,但是我問了好多人,都冇有人見過他們。”大智的眼裡黯然了下來。
“你冇有他們的地址或者電話號碼嗎?”
大智搖搖頭,說道:“冇有,我讀初一的時候,他們就離開我了。”
大鬍子一愣,他似乎明白什麼了,眼裡流露出一絲憐憫之情看著大智,暗道:這小夥子愣傻愣傻的,給家人拋棄了還一無所知,唉!
他移動了一下身體,和大智靠近了一點,跟他一樣靠著牆壁坐著,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似是憐憫,又像是安慰。
可是大智不懂,他隻知道這個大鬍子伯伯的眼睛有一種跟火車站那個伯伯一樣的眼神,由此判斷,他是個好人。
和大智坐了一會兒,大鬍子跟大智說道:“你休息一下,我去裝點水給你喝一下。”
“謝謝伯伯。”大智感激地說道。
人在異鄉,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讓他很容易感到溫暖起來,想到這個大鬍子對自己的好,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想起冇有人認識自己的媽媽和弟弟妹妹,他原本帶著笑意的臉慢慢又爬上了幾分憂愁掛在他的眉梢。
大智的想法很簡單,他來城裡,就是為了找自己的親人和喬暮雪,自從知道喬暮雪一家人搬到城裡來之後,他就覺得留在老家已經冇有什麼意義了,老家冇有什麼太多的東西值得自己眷戀。
離開自己的母親這麼多年來,一直冇有任何的音訊,現在連唯一把他當成朋友的喬暮雪,也離開了老家,他想不到自己留在那裡還有什麼意思。
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懵懂和嚮往,他從那個山溝溝裡走出來了,和彆人不一樣的是,他不是懷揣著什麼偉大的夢想而來闖蕩這世界的,他隻是因為心中對親人和朋友的想念,才貿然決定離開家鄉來到省城尋親的。
他冇有想到這個城市竟然這麼複雜,纔剛來第二天就被人打了個遍體鱗傷,連站起來都還覺得有點辛苦,或多或少,他有點失望了。
幸好,大智是個冇有什麼心機的人,對於不美好的事情,總是很容易被一點小小的快樂給掩蓋掉,就如同他看到這個地下通道可以遮風避雨,還通透明亮,他就覺得開心和快樂了,畢竟不用再忍受晚上寒風凜冽吹襲的痛苦了。
和大鬍子伯伯在地下人行通道了行乞了三四天,大智的身體終於慢慢恢複過來了。
從剛開始動一下都全身疼痛,到現在能夠站起來跑動了,這除了要感謝大鬍子的悉心照顧,還要感謝他總是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好吃的東西給大智補充營養。
雖然隻有幾天的相處時間,但是大智在這幾天的相處時間裡,已經潛移默化地將這個大鬍子伯伯當成是自己的一個親人了,起碼在這個城市裡麵,他是自己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
這幾天跟著大鬍子在地下人行通道裡行乞,是有一點的收入,但是給他們施捨的人卻是越來越少,給的也是越來越少,看來節日的氣氛開始退潮了,大智倒冇有什麼感覺,大鬍子感覺到了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