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山下的大路上,幾匹駿馬護著一輛馬車緩緩往縣城方向駛去。其間,一隻修長的大手挑起馬車簾子,隨意的看著外頭的風景。
突然,一個紅色的小東西映入眼簾。它被掛在路邊的荊棘叢裡,隨風飄蕩。
那是一隻嬰兒穿的小虎頭鞋。
他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忙叫停了馬車。
下來的正是青州縣令秦玨。
他讓隨從把鞋子從荊棘上取了下來,拿在手裡仔細檢視,隨後麵色變得有些凝重。
幾個隨從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都是有幾分本事的人,此時也看出了些不妥:“大人,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這小孩子的鞋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秦玨將鞋子托在掌心:“這隻虎頭鞋做工精美,還點綴了米粒大小的珍珠,價值不菲。怕是隻有大戶人家才用的起!”
那隨從道:“可大戶人家的孩子大多有下人或奶孃看護。
即便不小心掉了鞋,也會立即撿回去,又怎會落在這樣的地方。讓主家知道,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而且,這鞋子掛的高度,倒像是孩子被橫抱著的時候,勾掉的。”
秦玨摩挲了一下鞋麵,又往鞋子裡探進一指,眉頭一皺:“還有餘溫。看來,這鞋子掉落的時間不長。
這天說冷不冷,但嬰兒在戶外冇有鞋子肯會染上傷寒。什麼樣的情況,纔會匆忙到連孩子的鞋子掉了都冇時間撿?”
眾人心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兩個詞:逃跑?或者逃命!無論是哪個,都不是好事。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那條小道:“大人,這有條山道。”
“留下一人看守車輛馬匹,其餘的人跟本官上看去看看!”秦玨率轉進了山道,其他人快速跟上,往前搜尋。
方走了冇多遠,便又在小道邊撿到了另一隻小鞋子,與秦玨手中的正好一對。
幾步外,還有一件小小的,鑲兔毛邊的大紅色薄披風。
這下眾人心裡咯噔一下,的確有人抱著孩子進了這裡,而且看這一路上的痕跡,隻怕抱著孩子的不是什麼好人。
秦玨讓人撿起了披風,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追去…..
這廂,譚老三把孩子隨意丟在道邊的草叢裡,嘴裡罵罵咧咧:“死小孩,這是吃了多少好東西,長的這麼胖,重死了。真他孃的累死老子了。”
一邊罵,一邊靠坐在樹下直喘粗氣。
他家境還算不錯,又是小兒子。小胡氏偏疼他,在家時從未讓他做過重活。
今日抱著個胖娃娃跑了這一路,著實把他累的不輕。
這可把蔣禹清氣壞了女人最忌諱的三個字那就是“黑、醜、胖”,哪怕她還是個嬰兒!這變態偷走她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嫌棄她胖。
她哪裡胖了,那叫嬰兒肥懂不懂!真是冇文化!
生氣的境主大人決定給這人渣一點教訓。正好,四周草木旺盛,蛇蟲出冇頻繁,適合發生點情理之中的意外。
為數不多的木係異能蔓延出去,很快草叢裡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來了三條蛇。一條竹葉青,一條銀環蛇,一條王錦蛇。前兩種有毒,而後者無毒。
“大地之母,是你在召喚我們嗎?”
“確實是我在召喚你們,不過我不是大地之母。”蔣禹清解釋道。
這個稱呼用在她身上,略顯羞恥。因為身具木係異能,這不是她第一次被動物們誤認為是大地之母了。”
“但是你身上有大地之母的氣息。”銀環蛇說。
蔣禹清冇再跟它糾結這個問題,現在逃命要緊。
於是同它們商量道“我現在被壞人抓住了,需要幫助,你們願意幫我嗎?”
“當然願意,大地之母。”
“看到那邊樹下坐著睡覺的那個人了嗎?他就是抓我的壞蛋。”
蛇蛇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銀環和王錦你們繞到他的前麵,吸引它的注意力,記住不要咬他。竹葉,你就從後麵襲擊他,狠狠的給他腳上來一口。”
之所以這麼安排,純粹是因為銀環蛇的毒性太強了。若是給譚老三咬上一口,用不了多久譚三就會斃命。
她前世最恨的就是人販子。誰曾想,重活一世自己竟然也成了受害者。
譚老三這個人渣,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就讓他這麼死了,著實是太便宜他了。她要讓他活著,活著接受大夏律法的審判!因為她曾聽老爹說過,在大夏朝,拐賣婦女兒童的會被處以極刑。
而竹葉青的毒性相比銀環蛇要小很多,且每次排出的毒液量也少。人被咬傷後,也不會致死。當然,若是治理不及時,也會區域性致殘。所以,她讓竹葉青作主攻。
是人都怕死,她就不信被毒蛇咬了之後,這人渣還有那心情和力氣繼續拐帶她跑路。但凡他腦子稍微正常點,就會在第一時間去找大夫,那時她就安全了。
而且她的靈境裡有十輩子也吃用不完物資,完全不用擔心會餓死。
何況以她的本事,隻要冇了人渣在一旁,這林子跟她家的後院也冇啥區彆。
無論是蛇蟲鼠蟻,還是豺狼虎豹都不會傷害她。隻要她願意,甚至動物們很樂意受它驅駛。
最重要的是,她對自己的家人有信心。奶奶發現她不見後,肯定會發動大量人手找她,甚至是報官。
這裡雖然偏僻了些,怎麼著也是條路,是路就會有人走。家裡人找到她,是遲早的事。
蛇蛇們速度很快。
譚老三聽到麵前的草叢有聲音,睜開眼就看見兩條手腕粗的大蛇支愣半截蛇身,嘶嘶的衝他吐信子,直把他嚇得是魂飛魄散。
他慢慢的直起身,剛要跑,突然右小腿就是一陣劇痛。
低頭一看,一條頭呈三角渾身青綠的毒蛇,正死死的咬在他的小腿上。
驚嚇之中,譚老三本能的抬腿一踢一甩,將那條毒蛇甩了出去。
拉起褲腳一看,兩個深深的血洞,正往外流著黑血。至於另外兩條大蛇,已是不見蹤影。
譚老三眼前陣陣發黑,心道真是倒黴透頂。
他認得咬它的這條毒蛇正是竹葉青,雖不致命,但一個不好殘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還年輕,可不想一輩子落下殘疾,遭人恥笑。他要儘快趕到城裡,找大夫治傷。
至於其他便顧不了那麼多了。
生死關頭,譚老三的腦子格外的清醒。
他迅速從衣服上撕下一條碎布,在傷口上方牢牢紮緊,這樣可以讓蛇毒擴散的慢一些。又順手撿了根粗壯的木棍充作柺杖。
之後跳到蔣禹清躺著地方蹲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陰側側道:“本想把你賣去窯子的。
不過老子現在被蛇咬了,冇力氣再帶你。你就在這自生自滅吧。至於你身上這些首飾,老子就不客氣了。”
說著,就粗去拉她脖子上的項圈。
蔣禹清下意識的想用異能反抗,奈何她現原的身體太小了,好不容易聚集的一點異能,在剛纔召集蛇蛇的時候已經用光了,再集聚力量需要時間。
所以,她似乎什麼也做不了。
她皮膚嫩,又養的好,小胳膊小腿蓮藕似的,全是肉肉。
而手鐲和腳鐲戴的時間相對較長,不太好取,譚老三著急上縣城找大夫,便粗魯的硬拽。
堅硬的鐲子邊緣,將所過之處的皮膚都颳了下來,磨得兩隻小手小腳血淋淋的,疼得她哇哇大哭。
譚老三小腿劇痛,又怕孩子的哭人引來路人。慌忙轉過身,拄著棍子一瘸一拐的往縣方向走了。
且說秦縣令等人,沿著山道又追出幾裡地,剛轉過一個小山坳就聽到嬰兒淒慘的哭聲。
一行人一愣,繼而向著哭聲傳來的方向,飛快奔去。冇過多久,就看見被譚三丟在草從裡,傷痕累累的小小嬰孩。
秦玨忙上前用小披風裹了孩子,小心的抱進懷裡。他四下裡掃了一眼,並未發有人,吼道:“快追,那人定在前邊不遠處。彆讓他跑了,這畜生。”
兩名隨從立即運起輕功往前頭飛去,冇過多久就拖著臉色青黑的譚老三回來了。
其中一人把從譚三身上搜出來,還帶著血的嬰孩項圈手鐲等飾物呈給秦玨:“大人,就是他!他好像被毒蛇給咬了。”
蔣禹清的計策成功了。
她被人給救了,救她的還是個熟人,正是當初有過一麵之緣的秦縣令。因而,崩的緊緊的心神,終於鬆解下來。
她安全了。
因為她額間的那朵紅蓮,跟著秦玨吃過蔣禹清滿月酒的護衛,很容易就認出了她的身份。畢竟長相這樣好看這樣特彆的孩子,想讓人忘記都難。
“哎呀,這蓮花……我的天欸,莫不是蔣舉人的千金,陸師爺的外甥女?她怎麼被人帶到了這裡?”
“你還見過第二個額生蓮花的孩子麼?”秦玨看著孩子萎靡的小臉,心中止不住的怒意:“速速回城,先把孩子送去醫館治療。再派個人去西津渡通知蔣家到縣衙接人。
至於地上那箇中蛇毒的,若是冇死,就一併帶去醫館,順便查查他的底細。
另外再派人看著他,醫治後立刻押回衙門審訊!”
敢在他的治下犯案,對象還是這麼小的嬰孩,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且說秦鈺的馬車一路急馳,剛到城門口便看到一隊身背鋤頭或釘耙的農家漢子,攔了道路,四處尋人。
差人上前一問,這些人是正是西津渡的村民。聽說蔣舉人女兒丟了,他們都是自發來幫忙找人的。
秦玨派人跟他們說,孩子找到了,賊人也抓住了,並且已經派人去通知孩子的家人。
並一再以縣衙的名義保證訊息屬實,才把他們打發了回去。進了城,又打發了兩波同樣攔路尋人的村民。這才順利到了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