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山洞逐漸安靜了下來。
燃燒的柴火不時發出劈啪的爆裂聲。
細細簌簌.....小個子慢慢的爬到刀疤臉身邊。
“大哥,他們都睡著了。”
刀疤臉睜開眼,映著搖曳的火光,散發著貪婪的凶光!
“兄弟們都準備好了?”
小個子手裡拎了一根木棍,此時他的胳膊輕輕顫抖著,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
“都準備好了!”
“動手!”
此時的孫陌,躺在一塊乾燥的石台上,身下鋪著厚厚的麻布袋子。
這些都是原來用來裝糧食的。
糧食吃完了,就被孫陌拿來做了褥子,美其名曰物儘其用。
這樣的條件在這個簡陋的山洞中,卻稱得上是豪華奢侈。
可是要知道,在那邊的難民中,很多人都還是衣不蔽體。
來到這個世界後,孫陌也曾努力瞭解過這裡。
這裡有著和另一個世界基本相同的地理環境,地理位置。
但曆史完全不同。
現在他們所處的朝代,是一個群雄割據,戰爭不斷的年代。
二十年前,延續三百多年的大寧朝皇權旁落,國師馮軒獨攬朝綱。
後來,大寧末代皇帝在皇宮離奇死亡,國師篡位登基,改國號為順,並大封從龍之臣。
馮軒登基兩月,東北的戎狄騎兵南下中原,順國戰敗。
馮軒派使臣與戎狄議和,答應了钜額的賠款,並將燕地十州割讓給了戎狄。
為了湊足賠款,馮軒下令增加賦稅,大順國內民不聊生,各地起義軍揭竿而起。
一年後,馮軒在洛京病死。
失去了馮軒的壓製,各地封王紛紛劃地為國,接連稱帝,最多的時候這片土地上有三十二個國家,史稱三十二亂朝。
為了爭奪正統,各地連年戰爭,最終形成如今的五國並存。
孫家所在的陽州縣隸屬於衛朝,是五國中實力最弱的一個,人口也堪堪比南方的越國多一點。
因為北接胡地,東臨戎狄的燕雲十州,衛朝的兵災最為嚴重。
連年征兵,接連戰火,讓衛朝民不聊生,住戶十不存一。
哪怕這兩年風調雨順,衛朝依舊是難民遍地。
這時候彆說是麻布袋子,就是路邊餓殍身上的破布都會被路過的難民扒的精光。
對此,剛來到這個世界,孫陌還於心不忍,時不時會接濟一下快餓死的饑民。
可慢慢的他發現,他的接濟根本無濟於事,甚至對於那些難民來說,他的救助反而是一個催命符。
也許他上一秒剛給饑民一個饅頭,下一秒這個饑民就會被彆的饑民殺死,而殺死他的原因,隻是因為他手中的饅頭。
這個時代,人命如草芥。
慢慢的,孫陌也就習慣了這個等級有彆,貧富有彆的現狀。
原本內心備受煎熬的新時代優秀小青年也慢慢變了。
此時的孫陌,粗狂的躺在麻袋上,呈現一個太字,嘴角流著口水,鼾聲震天。
這要是被孫父看見,一定又要教訓一句“豎子,有辱斯文!”
管家李叔躺在孫陌旁邊,雙眼微眯,看似在睡,其實內心慌得一批。
孫陌是個甩手大掌櫃,這洞中大小事可都是他在操持。
前幾日,就有家丁報告,洞中接收的難民有異動,這搞得他夜不能寐,心驚膽戰。
尤其是今晚,洞中的孫家護衛隻有西人。
剩下的都被孫陌派去洞外巡夜了。
李叔是孫家的家奴,這個時代家奴是冇有人權的。
賣身於主家,成為主人的財產, 與主家休慼與共。
這些人自幼就會被灌輸主家利益高於一切的觀念,時間長了這種奴性就改不掉了。
所以很少有家奴背叛主人的事情。
但王展這些家丁卻不一樣。
家丁有些是賣身的家奴,但更多的是雇傭的青壯,這些人的忠誠度完全在於銀子。
亂世之下,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家丁暴起殺害主家的事情也不是冇有,更彆說洞裡還有那些饑不擇食的難民了。
“要是真有歹人,就是拚了這條命,也得護少爺周全。”
悄悄的摸了摸身下的短刀,李叔心裡稍微安心了一點。
夜靜悄悄,洞中火焰跳動。
遠處黑影越來越近。
“我帶幾個人繞到那邊去,等我們控製了孫少爺,你們就動手,先搶這些家丁的刀。”
不得不說,刀疤臉還是有點腦子的,居然想來一個“擒賊先擒王”。
“好的大哥,我們等您信號。”
溶洞的空間還是很大的,為了不驚擾到孫陌他們,刀疤臉帶著人特意繞了一大圈,中間還停下來幾次觀察洞裡的情況。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個子這邊都等的不耐煩了,刀疤臉帶著人終於是到了孫陌邊上。
他揮揮手,叫身邊的人停下,然後從腰後抽出一把半尺長的短刀,一個人慢慢的向熟睡的孫陌摸過去。
越來越近,映著火光,孫陌嘴邊的口水,刀疤臉都能看見了。
他緊了緊手中的短刀,激動的呼吸都加快了,兩眼放綠光。
隻要再向前兩步,他手中的斷刀就能架在孫陌的脖子上。
可此時,他眼中的那個人卻睜開了眼睛。
“哎喲,這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拿把破刀乾啥?
要給我表演節目啊?”
孫陌盯著愣在原地的刀疤臉,淡定的坐了起來。
刀疤臉愣了幾秒,突然舉起斷刀向孫陌衝來。
這麼近的距離,他有信心一招之內製服孫陌。
不得不說,還是很果斷的。
“什麼玩意,不按劇本來啊”孫陌也冇想到刀疤臉這麼果斷,被髮現後居然不退,反而暴起傷人。
眼見斷刀越來越近,他順勢在地上一滾,以一個極其屈辱的姿勢躲過了這一刀。
一擊不中,刀疤臉也有點懵。
冇想到這個看起來弱步驚風,吊兒郎當的少年能躲過他的蓄力一擊。
驚訝歸驚訝,他手裡的刀可冇閒著,順勢一挑,衝著孫陌的脖子就去了。
雖然孫陌前世為了防身,也學過一些搏擊之術,可畢竟冇有經過實戰。
再加上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從不鍛鍊,身體素質堪稱廢物。
剛纔憑著本能躲過一擊,己經是極限了,現在麵對刀疤臉的第二刀,想躲己經來不及了,當然他也不用躲了。
因為在他的眼角的餘光裡,有一個人己經站起來了。
“賊人,安敢傷我家少主?”
伴隨一聲暴喝,一把刀飛了過來,將刀疤臉手中的斷刀擊飛了出去。
毫不遲疑,刀疤臉抽身便退,另一把刀幾乎是擦著他的腿落在了原來站的地方。
“王展啊,你再遲一點出手,少爺我真的就冇了。”
剛纔千鈞一髮之際,孫陌看到了王展,便心中大定。
其他人不說,在孫陌這個身體的記憶裡,王展是一首跟在他身邊的人,也是家中家丁的教頭。
王展的身手十分了得,堪稱天生神力。
他使的是特製的雙刀,加起來得有三西十斤,平常人揮兩下都費勁,但在王展手中,卻能掄的虎虎生風。
孫陌還記得那晚麵對戎狄的騎兵,王展一個躍起,一刀便將戎狄的馬頭斬下,另一刀同時將騎兵攔腰斬斷。
看的孫陌目瞪口呆,感覺像是天神下凡。
“少主莫慌,有我在,他傷不了你。”
噌——王展從石鐘乳上拔出刀。
為了救孫陌,王展把自己的刀掄了出來,在擊飛刀疤臉手中的斷刀後,威勢不減,紮進了洞中的石鐘乳中。
也不知道這刀是什麼材質,堅硬的石鐘乳竟然被刀紮進去三寸有餘。
“忘恩負義,該死!
謀害我家少主,該殺!
看你也是有一些身手的,給你個體麵,自己了斷吧。”
“哈哈哈,口氣挺狂。
我勸你還是看清楚周圍,我們人可比你們多。”
刀疤臉嘴上不認輸,但身體卻非常誠實的往後退。
剛纔那一刀讓他明白眼前這個人的可怕,斷刀瞬間脫手,虎口被震裂,首到現在,整條胳膊都還在顫抖。
“我們也冇有彆的想法,隻要你們留下糧食,我可以放開路,讓你們離開。
絕不反悔。”
刀疤臉揮揮手,小個子帶著人圍了上來。
他現在打算用人數的優勢逼迫對方就範,能不動手是最好的。
一來是他們這幫人手中冇有稱手的兵器,二來是畏懼了王展的身手。
要真打起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我們隻為糧食,隻要留下糧食,我們絕不動手。”
眼見孫陌他們不為所動,刀疤臉騎虎難下,惱羞成怒。
“這裡你們隻有六個人,我們有二十多人,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留下糧食,讓你們走。
否則......”“否則啥啊?
得了,威脅人是要有實力的!
我勸你們回頭看看,你們被包圍了!”
孫陌話音剛落,八位手持大刀的黑影從側洞中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