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澤的最後三個字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可口氣之堅決,壓根不容人質疑。
一時間,彆說是皇上、陸皇後他們想不通,就連薑令瑜都有些不解地凝望了慶王片刻。
大概是害怕再看,慶王就改主意了,薑令瑜趕緊哭倒在林氏的懷中。
這種明明心裡樂開了花,還要演戲的模樣,薑令月懶得看。
不過,也是這一刻,她想明白了。
姬元澤想著他前些日子已經與自己圓房,此刻再娶薑令瑜,必然是委屈了他的白月光,再加上救了姬雲姝的緣故,所以寧願捨身取義唄?
特喵的,從頭到尾也就犧牲她一個!
薑令月磨著後槽牙,雙眼冒火。
薑國公眼珠一轉,順水推舟地拱手笑開。
“慶王果然仁義,為了保住我們薑家的顏麵委曲求全,我們薑家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往後這薑令月就還是我們薑國公府的嫡長女,身份定然配得上慶王!”
“本王妃,高攀不起!”
薑令月底氣十足地拒絕。
相比做國公府嫡女,她還是情願做毀容獨眼的慶王王妃!
薑致遠一臉不悅,剛要開口,那眉眼間有病氣的昭寧帝果然身子一歪,扶著額頭開始閉目喘氣。
陸皇後駕輕就熟地扶住昭寧帝,同時高喊了起來。
“皇上舊疾犯了,快,抬皇上回寢宮,且立刻宣太醫院院正周太醫覲見!”
“何必捨近求遠呢?”薑令月邊說邊想上前為昭寧帝把脈問診,卻被姬元澤一把拉住手腕。
回頭一看,他眼神充滿了警告。
一旁的薑致遠也變了臉色,低聲喝斥她。
“月兒不要胡鬨!那是龍體,就連太醫院院正都是小心翼翼的,你一個黃毛丫頭誤打誤撞治好了七公主而已,就想一步登天了不成?”
“月兒?這一會兒說不認我,一會兒喊我月兒,薑國公這變臉的能力,若登台唱戲,保準場場爆滿,成為西陵國最有名的角兒。”
“你這孽障!”
薑致遠揮手就打過去,卻被薑令月一把扣住手腕的穴道。
薑令月不卑不亢盯著他,口口聲聲說將原主當親生女兒,可做的哪件事說的哪句話不是在逼著她去死?如此虛偽的人,還想跟她動手!?
他不配!
“你敢打我?”
他滿臉愕然,這一巴掌竟然怎麼都打不下去。
嗬,看來還是識時務的!
薑令月冷然:“如今我是在皇後孃娘跟前過了明麵的慶王妃,國公爺打我便是以上犯下!”
薑致遠硬是憋了一口氣,咬咬牙:“當爹的教訓女兒,天經地義!”
薑令月麵紗上一雙星眸似冷箭:“女兒?剛纔在皇後麵前說斷絕關係的人是誰?薑國公這個年紀還不至於癡傻,半柱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你!”
薑國公勃然大怒,恨不能立刻打死了薑令月。
薑令月甩開他的手,帶著幾分輕笑,“今日/本王妃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一次,以後見了本王妃記得行禮。”
一時間,薑致遠、薑令瑜和林氏她們都有些怔愣。
要知道,從前的薑令月可是個打死都不吭聲的軟包子,現如今像刺蝟一樣的薑令月簡直就像是被什麼附身了!
薑氏一家子頓時眉頭緊鎖,滿心疑惑了起來。
而這一會兒的功夫,昭寧帝也被抬回了慶和殿,一眾人也匆匆跟了過去。
慶和殿內,燈火通明。
“朕要殺了你們!”
“朕不怕你們!”
“哈哈,朕是真命天子,朕不怕你們!”
大殿中央,頭髮散亂的昭寧帝如困獸般四處暴走,口中發出一聲高過一聲的咆哮,狀如瘋獸。
薑令月見狀,眉頭微微一緊。
這狀況跟之前在大殿的時候幾乎派若兩人,看起來似乎是癔症的一種,隻是在她那個年代已經研究透了,這種癔症除了遺傳之外,後天的發作多數是需要一些特點的事件才能觸發的。
這昭寧帝往上往下倒騰八輩子都冇有精神病,而後天的觸發又條件不足。
看起來倒像是……毒發!
薑令月心下一震,想到這可不是現代社會,這可是皇權社會。
倘若昭寧帝真的中毒,那麼下毒之人畢竟位高權重,她在那些人眼中命如草芥,倘若自己參與進去,必然會牽連姬元澤,哪怕他們貌合神離。
原本她對這個昭寧帝的印象還不錯,想走近幫他瞧瞧抱上大粗腿,現在哪裡還敢動彈,若是能順手幫上一把也好,但是絕不能大庭廣眾之下的參與進去。
更何況她的手腕就被姬元澤狠狠按住。
他那陰鬱充滿了警告的眼神,好像她再敢往前半步,就能讓她身首異處似的。
再加上薑令月目光所及之處,殿內倒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太醫跪在不遠處瑟瑟發抖,不敢進去也不敢走。
見到陸皇後和姬元澤他們來了,幾個太醫幾乎是喜極而泣。
“娘娘,皇上此次頭風發作十分厲害,壓根不許微臣等近身。”為首的是太醫院院正周太醫,見皇後進來,立刻上前請罪。
陸皇後點了點頭,示意太醫在一旁等著,她神色鎮定,不疾不徐地走到寢殿門口,聞言軟語。
“皇上,臣妾是晚棠啊,您將手裡的劍放下好不好?臣妾會害怕的。”
“晚棠?朕的皇後?”
昭寧帝努力睜大了眼睛,似乎想要辨認眼前的人。
“是啊,是臣妾,您把劍放下好不好?”
“你不是朕的皇後!朕的皇後死了!朕要殺了你!”
昭寧帝舉劍朝著陸皇後的腦袋劈了過去。
眾人驚呼,陸皇後為了不刺激皇上是一個人過去的,此時眾人離的都很遠,想要救都來不及。
眼看一場慘劇要發生,千鈞一髮之際,薑令月身旁忽然閃過一道人影。
再抬眼,姬元澤竟縱身一躍,輕如鴻羽,眨眼降至昭寧帝跟前,一腳踢掉了皇上手裡的劍。
哐當!
這一腳震得昭寧帝虎口發麻,目光也清明瞭片刻。
他目光緊盯著姬元澤的臉,像是在辨認什麼。
薑令月見狀,眼疾手快地箭步追了上去,佯裝去扶住昭寧帝的機會,悄悄按住了昭寧帝的手腕脈搏處。
確實是中毒!
而且這毒若是不解,一個月內必定暴斃!
薑令月心下震驚,臉上卻不動聲色,隻以最簡潔的動作從急救包中取出了一顆藥片悄悄塞進了昭寧帝的手心。
她四下看了一眼,能給皇帝下藥的人必然親近,隻怕就在看著她呢!
不敢多言。薑令月在他手背不著痕跡的寫了一個“七”字,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好似一切都冇有發生一般。
“讓開!”姬元澤一聲怒嗬,凶神惡煞的拽過薑令月。
她隻來得及給昭寧帝一個眼神,如果他能明白的話,偷偷吃了藥,七日後會悄悄來找她,到時候再救他也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