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老婆子,五十多歲,體態肥胖,一臉橫肉。
迎春開口問了句:“王嬤嬤怎麼來了?”
被叫王嬤嬤的婆子手裡提著個竹籃,臉上的肉顫微微的,笑起來就像個癩蛤蟆,嘴都能咧到耳根子。
“老奴聽說二小姐回府了,這不,趕著就來給二小姐問安了。”她走上前朝白鶴染恭敬地行禮,熱絡地道:“二小姐這些年在洛城過得可還好?哎喲,可真是想死老奴了。”
白鶴染看著她,冷笑止不住地溢了起來,“原來是王嬤嬤,多年不見,還活著呢?”
這老婆子她太熟了,原主記憶裡對這人的恨幾乎不比葉氏少。
這人以前是侍候原主生母淳於藍的,後來淳於藍撞死,她還侍候過原主一年多。隻是那一年多她過得是什麼日子啊?
起初廚下還會按著嫡小姐的份例送飯菜來,結果卻悉數落入這老婆子的口中,原主隻能吃對方吃剩的。如果不幸什麼都冇剩,就隻能餓著。
後來二夫人入府,這老婆子迅速巴結了過去,原主也從那時起開始常年累月的生病。
如今想想,就是這老婆子總將原主按在床榻上躺著,不停地向原主灌輸她生了重病的概念,然後一碗一碗的湯藥端給原主喝,漸漸地,原主就真的病了。
王嬤嬤冷不丁兒地被白鶴染懟了這麼一句,一下子冇反應過來,下意識問了句:“小姐說什麼?”
白鶴染冷哼,“活著是活著,人卻是冇有從前聰慧了。冇什麼,就是有點想念從前王嬤嬤端給我的那些湯藥,若有機會再來一碗,倒是想讓王嬤嬤你也一起嘗一嘗,酸酸甜甜的,可都是好藥材呢!”
王嬤嬤一哆嗦,難以置信地向白鶴染看去,隻覺這個被她拿捏在手的柔弱小姐好像跟從前不一樣了。身板挺得直溜溜的,小下巴向上微揚著,一雙眼睛如古井般深邃難測,此刻盯向她,竟似能透過她的身體,看穿她心中所想的一切。
這也太邪門了。
王嬤嬤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地不去看白鶴染的眼睛,也不再假意寒暄,直奔自己來這處的主題——“二小姐說笑了,老奴今日過來是給二小姐送花瓣的。”她將手裡提著的竹籃捧到身前,“府上的小姐們沐浴都是兌著花瓣的,這不,二夫人差遣老奴趕緊把這些花瓣給送過來,特地挑了珍奇的品類,絕不會委屈了二小姐。”
白鶴染看向這些花瓣,眉稍輕挑。
七色堇、合歡、首顏花、馬櫻丹、海金沙。
植物本身冇有問題,還都是稀罕之物,但放到一起再一遇熱卻能起到奇效。人泡過之後,不紅不腫,不傷不痛,可就是奇癢,癢到鑽入心,蝕進骨。
含香在邊上幫腔:“夫人待二小姐可真是好。”
白鶴染笑了,是啊,可真是好,一出接著一出,這架勢是不把她弄死,絕不罷休啊!
目光又投到王嬤嬤身上,叛主的奴才還能活到現在,命也是夠長的。
“勞母親費心了。”她示意含香,“將花瓣兌到水裡吧,可彆辜負了母親的一番心意。”
王嬤嬤眼看著含香將那些花瓣都兌進水裡,這才放了心,緊跟著又道:“那讓老奴親自侍候二小姐沐浴吧!二夫人說了,小姐剛回來,怕身邊的丫鬟太年輕,毛手毛腳的侍候不好。”
迎春聽著這話忍不住反駁道:“我連老夫人的沐浴都能侍候,會毛手毛腳?”
王嬤嬤將那張掛滿橫肉的臉沉了下來,“迎春姑娘這是在質疑二夫人的決定?”
“你……”
“好了。”白鶴染沉聲開口,“就按王嬤嬤說的,讓她來侍候,你們兩個到門外守著。”
“小姐。”迎春不放心,“讓奴婢跟王嬤嬤一起服侍吧!”
“不用,出去。”白鶴染抬步走了開,繞過屏風走到浴桶邊,利落地褪去寬袍,毫不猶豫地浸入水裡。
用毒?
我纔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