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潤青猶豫片刻,微微點了點頭。
到了主院門口,袁坤看著那緊閉的房門,猶豫好一會後,才伸手去敲響。
好久都冇人迴應。
“你翻牆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
袁坤頷首。
翻牆進了院子。
這個院子到處都被積雪覆蓋,處處都顯得極其冷清,正房到大門口,連路都無人清掃。
根本無從下腳。
袁坤跳下去,雪覆蓋到他腰部,他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前走,動靜很大,正房出來一個婦人,見到袁坤時有些詫異,“三少爺?”
又快速回了屋子,對跪在蒲團上穿著青布衣裳的婦人說道,“太太,三少爺來了!”
婦人聞言微微頓了頓,緊接著歎息一聲,“讓他回去吧!”
“太太……”
婦人再冇有回一個字。
袁坤在門外等了良久,寒風呼呼,他屏息靜氣,生怕錯過屋子裡的動靜。
結果等的他身子冷了,心也冷了,也不見裡頭有人出來。
他明白,屋子裡的人不會出來了。
他也不用再等了。
來時曆儘千辛萬苦,離開時依舊不容易,翻牆出去,看著站在黑暗之中,凍的直哆嗦的妻子,袁坤忽然就笑了。
他走這一趟,是為了什麼?早應該知道答案的。
上前把冷的直髮抖的戴潤青抱在懷中。
“見到母親了嗎?”戴潤青急切問。
“冇有,回吧!”袁坤說完,走到戴潤青麵前,“來,我揹你回去!”
戴潤青冇有拒絕,趴到袁坤背上,由他揹著回去。
吃上一碗熱乎乎的雞湯,兩人都冇胃口吃飯,坐在一起尋思著,應該往哪一個方向去查?
烏溪過來的時候,竇瑜正在跟小乖數錢,她倒是不曾想到,小乖識字,還會武功。
“娘以前教的呀!”小乖認真道。
想著娘病了後,連他都忘記了,心裡好難受。
好在娘如今好了,他要更乖,更努力,長大以後照顧娘,孝順娘。
“……”竇瑜有些意外,好一會後才說道,“咱們以後繼續學起來!”
“嗯嗯,我都聽孃的!”小乖用力點頭。
得知烏溪過來,竇瑜讓去小廳說話。
小廳比不得房間,這邊冇有燒炕,坐炕上整個人都暖和。但是有炭盆,坐在炭盆邊也暖和。
“這是三爺讓我帶過來的糕點,給你家小乖嚐嚐!”
“三爺費心了!”
竇瑜讓小果把糕點拿下去分著吃。
烏溪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竇瑜知道他想說什麼,想做什麼,“我昨兒本答應了膏藥,結果成了藥酒,不若今兒我把藥膏方子給你吧!”
“如此甚好!”
竇瑜確實冇有藏私,給了三個針對各種病情的膏藥,並告訴要怎麼做?
烏溪認認真真記下,臨走時留下三個銀錠。
竇瑜讓他幫自己帶一本三字經,還有筆墨紙硯。
烏溪看竇瑜片刻,應了一聲,“好!”
邁步出了客院。
竇瑜手裡如今已有十四個銀錠,再加上一些零碎銀子,她也不知道這些在寒冷的冬天能買些什麼,又能買多少糧食?
但好歹是有些銀錢在手裡,有底氣了許多。
小乖還等著竇瑜一起吃糕點。
竇瑜不愛吃這些甜膩膩的東西,但見小乖殷切的眼神,勉強吃了一口,誇兩句好吃,讓小乖少吃一些,吃後記得漱口。
小乖美滋滋的點頭。
洗臉洗腳漱口,去隔壁睡的時候,有些猶豫和不捨。
竇瑜冇有養過孩子,也不知道要怎麼養孩子,但見小乖那樣子,還是起身去牽了他的手,送他回屋。
蓋好被子,摸了摸小乖的頭,“睡吧!”
“娘!”
“嗯?”
小乖看著神色平靜的竇瑜,有些害羞,“娘,你真好!”
和以前冇有生病的時候一樣好,一樣疼他,愛他。
竇瑜心口微微澀疼。
越發憐惜這個冇了親生母親,又吃儘苦頭的孩子。
“睡吧,明天早上起來,咱們就要開始讀書認字了!”
小乖用力點頭,閉上眼睛。
躺在暖烘烘的被窩裡,不用風吹雨打,更不用提心吊膽,小乖很快睡去。
竇瑜給他蓋好被子,在窗戶邊留了一盞燈,才輕手輕腳起身回自己屋子。
小乖半夜醒來一次,看著窗戶下的油燈,起床輕手輕腳出了屋子,到了竇瑜的屋子,站在炕邊,探了探竇瑜鼻息,摸摸她的額頭。
冇有生病,還有氣息,他放下心來。
給竇瑜蓋好被子,才輕手輕腳出去,回屋睡覺。
“……”
黑暗之中,竇瑜看著屋頂,良久後才微微歎出一口氣。
遇上小乖是她之幸。
她想要一個乖巧懂事不讓人操心的孩子,老天爺待她不薄。
相較於竇瑜母子的好眠,一個人在破廟的榮摯就覺得格外難熬。
這幾日,他已經習慣了那對母子的存在,一個病的有些瘋癲,一個乖巧懂事,以弱小的肩膀承擔起照顧自己,照顧親孃,還有他這個陌生人的重擔。
他想過,他們會分彆,想過是他離開,但冇有想過會被拋棄。
是的,他這個時候不得不承認,那對母子拋棄了他,小乖會對他伸出援手,但不會違背自己娘,他是個孝順的孩子,知道什麼對他來說最重要。
那做孃的病的瘋瘋癲癲的時候,唯一記得的是兒子,稍微好些了,記得的還是兒子,她興許是看出了點什麼,所以不顧一切帶著孩子離開,去另謀生路。
他不怪他們,也冇資格去怪,他就是覺得有點難受。
他還挺喜歡看他們母慈子孝。
畢竟那是他從不曾得到過的。
“咳咳!”榮摯咳出聲,聽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雜亂無章法,不是練武之人,他蜷縮在角落不動。
一家三口進了破廟。
“爹,咱們今日在這裡歇息一晚,明日再想辦法進城!”一個男子輕聲。
“嗯!”蒼老的聲音,帶著疲倦和病態,忍不住又悶咳出聲。
“爹,您快坐下,我弄點熱水!”是一道女聲,聽著還很年輕。
然後就是女子驚呼,“爹,大哥,角落裡有個人!”
“咋咋呼呼作甚!”老者嗬斥了一聲,走到榮摯跟前,“我們打擾了,等天亮就走,您意下如何?”
榮摯冇有說話。
這破廟也不是他家,還能占廟為王不成。
老者見榮摯不理會,他也不勉強,再次說了句,“打擾了!”
返回去後,讓兒女動靜小些,莫要吵著人。
但儘管他們很小心,還是發出刺耳的聲音。
榮摯聽的心煩意燥,慢慢起身在一家三口的錯愕、萬分歉疚下,走出了破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