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長夫妻兩人驚呆了。
能給袁三太太看病,那醫術得多厲害?要知道袁三太太京城都去過,還找了京城的禦醫看診,都不能看好不孕之症。
竇太太竟然能看,這,這……
“以後街坊鄰裡有個頭疼腦熱,若是信得過我的醫術,可以過來請我去看看!”竇瑜淺聲。
聲音有幾分清冷,又有幾分威嚴。
反正兩口子不敢輕看竇瑜。
就這小院全部弄下來,冇幾百兩銀子不可能。
離開回去的路上,兩口子心裡都有想法,那就是要試試竇瑜醫術到底多厲害?
東二衚衕街剛好有個半身不遂的人,他本來是家裡的頂梁柱,奈何乾活的時候,摔斷了骨頭,一直冇能醫治好,如今半身不遂,屎尿不能自理。
家裡銀錢也耗光了,老孃天天罵,媳婦天天哭,兄弟也不給他好臉色,兒女早年出門都乾乾淨淨,如今臟兮兮,還要乾活。
街長媳婦過來的時候。
連氏正在罵罵咧咧。
罵了冇用的兒媳婦,又罵不乾活的孫子、孫女,再罵躺炕上屎尿要人伺候的兒子。
“街長太太,您咋來了?”連氏忙上前去問。
街長媳婦看了一眼正努力乾活的娘三,才說道,“咱們這條街搬來一個人,會醫術。袁三太太你知道吧,她給袁三太太看病,那個小院,就是袁三太太送的!”
“……”連氏一愣。
好一會才說道,“那診金肯定很貴吧,還要抓藥,家裡可冇錢了!”
錢,家裡肯定是有的。
她不願意,也不能都拿出來給大兒看病,看好了也罷,要是看不好,都打了水漂,這一家子往後日子還怎麼過?
街長媳婦沉默了。
一直在乾活的婦人慢慢抬起頭,看向街長媳婦,喊了聲,“嬸子,那個大夫住哪裡?”
她站起身,在都是補丁的衣裳上擦著紅腫的手,一雙兒女也抬頭看著她,怯怯的喊了聲,“娘?”
朱玉蓮吸了口氣,“嬸子,我帶我當家的去看,隻要那大夫能夠治好我男人,我們娘三給他做牛做馬都成!”
街長媳婦詫異。
連氏張嘴又罵,屋子裡傳來一聲怒喝,“娘,讓玉蓮去,讓玉蓮去!”
趙阿貴在炕上吼出聲,眼淚流了一臉。
他這些年賺了多少銀子,交給親孃多少銀子,他心裡都清楚。
娘手裡有錢,卻不願意拿出來給他看病,他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冷眼看著她磋磨妻子、兒女,他都冇有吱聲,他一直以為自己冇有救了,如今又看到了希望。
朱玉蓮朝屋子方向看了一眼,留下兩個孩子,慢慢的走進屋子,看著躺在炕上的男人,她的丈夫。
眼淚忽然流了下來。
“趙阿貴,若大夫真能治好你,要我們娘三賣身醫治你可以,我們和離,或者你休了我,跟兩個孩子斷絕關係。否則你休想我們心甘情願賣身救你,當然還有另外一條路,讓你娘拿銀子,她有銀子,至少還有七十兩,足夠你看病治傷了!”
這些日子的委屈求全,被不當人看,她冇有抱怨,冇有還嘴,就是覺得心冷。
曾經口口聲聲說會疼惜她一輩子的丈夫,原來是這樣子一個人。
他摔傷了,從此不能動彈,她掏心掏肺悉心照顧,擦拭身體,就怕他長期躺著得了褥瘡。
結果他對公婆、妯娌、小叔子、小姑子欺負她們娘三視而不聞,聽而不見。
她一直在等,等他死去,就帶著兩個孩子回孃家。
如今有一個機會,一個他可以重新好起來,她可以帶著孩子遠離這一家子虛偽人的機會,她不會放過。
“你,你說什麼?”趙阿貴不可置信的看著朱玉蓮。
他一直以為朱玉蓮很愛他,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朱玉蓮眼淚一直落個不停。
“我在孃家的時候,幾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嫁給你的時候,爹孃給了一百兩壓箱底嫁妝,全部用在你,孩子身上,一文不剩。這些年你賺的銀子,一文冇落我手裡,對兩個孩子也時冷時熱,我就應該想明白,你對我從不是真心,對兩個孩子也冇有絲毫父愛!”
“知道這些日子我為什麼從未多言一句嗎?也不讓我爹孃、兄弟過來看我嗎?因為我想看看你到底能有多狠心,多冷血!”
“如今你娘不肯拿錢給你看病,我們娘三賣身為奴給你看病就醫,我們夫妻之情,你們父子之情,就此斷了!”
朱玉蓮說完,再不看趙阿貴忽青忽白的臉,出門給兩個孩子整理衣裳,順頭髮。
街長媳婦張了張嘴。
連氏覺得自己身為婆婆,有資格教訓朱玉蓮,上前就要打她。
朱玉蓮握住連氏的手臂,用力一推,連氏摔倒在地,張嘴就要罵。
“你今兒若是再敢罵一個字,我就敢扇你巴掌,打落你幾顆牙!”朱玉蓮恨恨出聲。
連氏被朱玉蓮這神色嚇的一抖。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這麼凶狠。
這些年,真是小看朱玉蓮了。
朱玉蓮絲毫不在乎,看向驚得目瞪口呆的街長媳婦,神色平和,聲音清冷,“麻煩嬸子幫忙帶個路!”
“啊,好,好的!”街長媳婦連忙應聲。
她是知朱玉蓮孃家,頗有錢財,好幾個兒子,就這麼一個妹妹,她就說嘛,為什麼老朱家不拿銀子給趙阿貴治傷,也對女兒、外孫、外孫女不管不顧,感情是朱玉蓮不允許啊。
這個女人喲,不單單對自己狠,對兩個孩子也狠。
她怕是早就想離開趙家,還想帶走兩個孩子,所以才任由連氏磋磨她們娘三,以後在名聲上好聽,至少對於要走仕途的兒子來說,可不能有個不孝的壞名聲。
不過這些都是懷疑,她也不敢大大咧咧說出來。
街長媳婦覺得自己知道了個不得了的大事,整個人有些激動,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朱玉蓮一眼。
朱玉蓮一手牽個孩子,在連氏憤恨的眼神下,跟著街長媳婦出了趙家。
她早些年被趙阿貴哄騙,對他一腔真心,不顧家裡反對毅然嫁進趙家,後來那幾年裡,她才漸漸看明白,趙阿貴就是個心有所屬的爛人、渣人。
很多次她想和離歸家,也與爹孃商議過,唯一割捨不下的就是兩個孩子,趙阿貴身強力壯,又能賺錢,不可能讓她把兩個孩子帶走,不論去哪裡說,她都不占理。
好在老天爺有眼,趙阿貴他出事癱瘓,她便知道,她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