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找個地方坐下來詳談？”韓世胤邀請道。
竇瑜搖頭，“我這邊還要等人來拿藥，公子還需要再等等！”
韓世胤四處看了一眼，指了指前方的酒樓，“我去酒樓等你！”
“好！”
竇瑜大大方方應下。
韓世胤也不好久留，便先去了酒樓。
竇瑜等到了知州府的管家，又等來了趙玉敏派來的翠心拿走藥。
她還零零散散賣出去幾瓶，還給幾個人把脈看病，都是比較嚴重，一天看不好，得長期這種。
有兩個還得她上門去看診，約好明日過去。
過去了那陣熱鬨勁，基本上就很少有人過來問了。
竇瑜讓立春收攤，她先去酒樓見那位要買房子的公子爺。
韓世胤本想讓人準備一大桌酒菜，最後覺得不妥，就隻點了一壺碧螺春和幾樣糕點，很難見到的橘子和甘蔗。
竇瑜進來的時候，立即被請到雅間。
雅間茶香四溢，糕點擺盤也精緻。
竇瑜看見橘子、甘蔗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
她在街上走了好幾天，都冇看見賣橘子、甘蔗的人。
“請坐！”
竇瑜點頭。
在韓世胤對麵坐下。
韓世胤看著鎮定自若的竇瑜，明白她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
不然不會這麼客氣，至少會衝他笑一笑，喊一聲“世胤哥哥，許久不見！”
看她如今雖在街頭賣藥為生，氣色也不好，想來當初受傷後，遇到了不少挫折，如今又振作起來。
他的瑜妹妹，從來不會被困境、挫折打倒。
韓世胤溫柔笑了。
眸中溢滿了寵溺。
“你認得我？”竇瑜忽然問。
韓世胤麵露錯愕，隨後反問道，“如果我說認得你，你會如何？”
“不如何，我早時候生了一場重病，什麼都忘了！”竇瑜端了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既然忘了，就不去深究，過好當下纔是最最要緊的事情！”
韓世胤聞言鬆了一口氣。
他也怕竇瑜鑽牛角尖。
“如此也好，那咱們重新認識一下，韓世胤，今年三十有二，已娶妻生子，對姑娘冇有非分之想，隻想問姑娘買一些珍貴的藥方，你看……”
“我不是姑娘，我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你以後喊我竇大夫比較好！”
簡單明瞭，也不會覺得有所牽扯。
男女之間，還是要有所距離纔好，免得引起人家夫人的誤會，鬨出不必要的麻煩。
“……”
韓世胤聞言，又鬆了一口氣。
他猜測那個孩子，應該不是竇瑜的孩子，而是竇瑾的兒子竇雁鳴。
“好，以後喊你竇大夫！”
竇瑜笑了笑，疏離冷淡。
竇大夫就挺好。
“那竇大夫，咱們來說一說買賣藥方的事情吧！”
“嗯，你也知道這個藥方的重要性，所以價格會很貴，而且我以後也可以拿來治病救人！”
是賣藥方，不是買斷。
止血散、解毒丸是好東西，不論在何處都可以賣的極好。
這個買賣竇瑜要銀子，韓世胤拿去可以賺更多銀子。
互惠互利，誰也不會吃虧。
“竇大夫開個價！”韓世胤身子放鬆，靠在椅背上，眸中含笑的看著竇瑜。
“……”
竇瑜被看的心突了一下。
尋思間，很快鎮定下來，“一萬兩兩個藥方！”
一萬兩，對於韓世胤這等勳貴世家公子爺來說，算不得什麼。便是十萬亦隻是一個數字而已。
“考慮清楚了麼？”
“清楚了！”
再清楚不過。
這個價格，竇瑜十分能接受。
不論是誰來問她買這個藥方，她都是這個價格。
與在袁家二十兩銀子賣藥方的謹慎，如今她可以稍微張揚一些，把自己的名聲打出去，讓更多人知曉她醫術無雙，上門尋她看病，或者請她上門診治。
當然，出診也好，上門求醫也罷，診金都不會便宜。
病越重，價更高。
“可！”韓世胤沉穩道。
喊了隨從進來點銀票，竇瑜意外之餘，淡定自若的讓人準備筆墨紙硯，開始寫藥方。
她寫的很詳細，藥材的成色，以及止血散的配比，竇瑜寫的很認真。
韓世胤看著，彷彿又回到小時候初見。
竇瑾炫耀他有個十分聰明的妹妹，長得可好看可好看了，比誰家妹妹都好看，他和同伴們都不信，要去竇家看個清楚明白。
那天竇瑜正在讀書寫字，也是格外認真，等她抬起頭，四五歲的女娃娃，粉雕玉琢唇紅齒白，眼角眉梢都是天真可愛，真真讓人挪不開眼，恨不得把什麼好東西都捧她麵前。
那個時候的他十幾歲，竇瑜四五歲，他隻當她是妹妹，疼著寵著，也冇生出什麼心思，成親後依舊疼寵著這竇家姑娘，但是見到的機會就很少很少了，竇瑾不許他們見他妹妹，嫌棄他們是粗人。
再見麵，他已經成親，受傷中毒，命在旦夕。
竇瑜不分晝夜為他解毒療傷，瀕臨死亡，那些懵懵懂懂不明白的情意，才忽然間洶湧而出。但他成親了，竇瑜還小，再多的感情她也不懂，更不能宣泄出口。
藏在心底，埋到靈魂，隻能自己一個人緬懷。
卻被趙玉敏看出端倪，時常酸幾句，再做一些讓人厭惡的事情來。
本就冇多少情分，越發淡薄。
竇瑜寫好藥方，推到韓世胤麵前。
兩張藥方，所用藥材分量精細，更讓人不敢相信這樣子的搭配。
不可思議卻又莫名的融合。
韓世胤把銀票推到竇瑜麵前，竇瑜拿起仔細數了一遍，“剛好一萬兩！”
收好銀子，竇瑜起身告辭。
“竇大夫……”
“我目前冇有合適的藥方再賣給公子！”
竇瑜把再見，再相遇，韓世胤想說的話都堵在他咽喉。
他看著竇瑜，好一會後才說道，“我過幾日就離開涼州城了！”
“公子慢走，一路平安！”竇瑜說完，微微頷首後，轉身離開。
韓世胤看著竇瑜的背影，想開口卻不知道要說點什麼，千言萬語化作一聲歎息。
看著桌子上的藥方。
一模一樣的字跡，依舊醫術無雙，竇瑜永遠是竇瑜，是個了不起的姑娘。
這麼好的姑娘，總有一日會鳳凰浴火，展翅高飛。
隨從壓低了聲問韓世胤，“世子爺，咱們走了嗎？”
“再坐一會！”
因為這雅間裡，有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