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貫中所著的《三國演義》是中國四大古典名著之一,大名鼎鼎,膾炙人口,很多人對三國故事的瞭解,更多來源於這本小說,影響極為深遠。就連精通曆史的劉緯,他最早接觸三國曆史,也受到《三國演義》的很大影響。
所以,對於演義中冇有提起過的人物,即使是劉緯也不太熟悉,其實在正史記載中,這個趙韙算得上小有名氣了。
趙韙是益州本土豪門氏族子弟,早年在洛陽朝廷為官,擔任過太倉令職務。這個職銜相當於國家糧庫總管,權力不小,直屬於九卿之一的大司農。
劉璋的父親劉焉,早年也在朝中為官,作為漢室宗親的他,頗有野心,謀取益州牧職位後,趙韙棄官不做,隨劉焉入蜀。這其實是一筆政治投資,他本人就是益州人,追隨劉焉,目的是謀求更高的榮華與前程。
因為趙韙是本地人,而劉焉是個外來戶,所以他在就任益州牧後,頗為仰仗趙韙,拉攏益州本地世家大族支援自己,因此,趙韙也得到了重用,在蜀中地位很高。
劉焉去世後,是趙韙拉攏本地實力派,力主由其幼子劉璋繼承州牧之位,並表奏朝廷加以賜封。他這麼做可不是因為瞅劉璋順眼,而是想利用劉璋“溫仁”的性格(其實就是窩囊),加以利用,自己控製益州權力!
然而,這些還不足以讓趙韙在曆史上出名,最為關鍵的是,他後來還發動了一場叛亂,公開反對劉璋,企圖取而代之!劉緯通過回憶,認出了眼前這個人就是趙韙時,這一切他也都想起來了!
眼下,趙韙還是父親劉璋手下的重臣,看座次也能判斷出來,看來他還冇有發動叛亂,但從他說話時那底氣十足的樣子來看,此人也是囂張跋扈慣了的角色。
剛纔趙韙的提議,竟然直接被另外一人反駁,他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怒視著離門口最近的下位處,冷哼一聲道:“小輩!安知大謀?”
劉緯連忙朝剛纔提出反對意見的人看去,雖然較遠,但還是看清了,此人應該是一名武將。他頭戴武梁冠,身著絳紅色袍服,腰間紮著銅鉤錦帶,一副武官打扮。
此人不到三十歲的模樣,一臉英氣,眉宇間頗有些桀驁不馴之色;雖是坐著,但能看出他身材魁梧健碩,是一員勇將無疑。
“這人又是誰呢?”劉緯一邊打量著此人,一邊心中唸叨。
“依張校尉之意,當如何?”無人插言,劉璋開口問那武將道。
“主公!今東州兵為禍,內亂叢生,我等應先安撫內部,緩圖中原為宜!”張校尉拱手施禮,恭敬地對劉璋迴應道。
張校尉!是張任嗎?劉緯的心中一動,趕緊又好好地看了看那人,越看越覺得,此人正是張任無疑。
這是個忠臣,在後來的曆史中,張任是力主抵抗劉備侵略的主要將領,戰敗後英勇就義,寧死不屈節。正所謂忠臣不事二主,劉緯在基本確定了此人就是張任之後,心中多了一份敬重之情。
張任口中的“東州兵”,是有來曆的。他們大多數都是中原、南陽一帶的老百姓,是為了躲避戰亂,逃亡進蜀地避禍的難民。劉璋雖然闇弱,但頗為仁慈,容留了這些難民,加以安置,並擇其勇者編成新軍,名為“東州兵”。
因為這些東州兵是外來戶,本地人非常排斥和抗拒他們,自然境遇也差,錢糧軍餉,任意剋扣,最終導致這些東州兵毫無歸屬感,卻變成了擾民的急先鋒。
各地報上來的東州兵為禍案件越來越多,劉璋實際上正處於焦頭爛額的狀態。
其實以目前益州的狀況,彆說是逐鹿中原了,就連維持穩定都很難,外來的東州士人以及東州兵,與益州本地人勢同水火,內亂蠢蠢欲動,還哪有那個實力北出秦川?更何況張魯在漢中盤踞,從哪出秦川,冇路啊!
劉緯想到這裡,也覺得趙韙的提議是胡來!但趙韙可不是個簡單的人,他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嗎?莫非,他有什麼圖謀不成?
“主公!張魯雖扼據漢中,擋北出之路,然我軍可由巴東涪陵而出,途荊北,直取宛城!”趙韙不甘示弱,連忙繼續建議道。
這是個聽起來更不可思議的戰略,出涪陵倒可以,可出去以後是荊州劉表的地盤,怎麼可能直取荊北,彆說是宛城,漢水都過不去啊!
“劉景升素與益州不睦,安能借路予吾?”劉璋語氣平和,客氣地詢問趙韙道。
劉緯直到這時,也稍稍品出些味道來了。其實劉璋隻是仁慈,未必真如史書記載那般闇弱,他的頭腦是清醒的,對局勢的判斷也是準確的,另外也並非胸無大誌,否則何須召開這場軍機會議呢?
劉璋說話之所以冇什麼底氣,主要是因為趙韙掣肘,他不得施展。當主公的,竟然需要客氣地注意自己與臣下說話的口氣,也真是實屬無奈呀!
“主公,餘族弟趙諶之妻,乃荊州蔡氏之女,素與荊州有交,可遣他為使,聯絡劉景升,共發兵戈,北圖中原!”趙韙微微一笑,對劉璋解釋道。
劉緯一聽趙韙這麼說,心頭就是一驚,因為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個傢夥根本不是想幫劉璋去逐鹿中原,而是打算暗通劉表,發動叛亂,自己做益州之主!
趙韙雖然是益州豪強,但兵權畢竟是掌握在州牧手中,他所能號令的兵力還是有限的,隻有藉故帶兵出征,纔有機會獲得兵符,統領大軍!
也就是說,掌握軍隊纔是他的目的,而袁曹官渡之戰,正好給了他這樣一個契機,所以趙韙鼓動劉璋出軍,他是想要兵權!也難怪他提出的戰略看著那麼不切合實際,其實他也根本冇想出兵中原,隻是想造反!
聽了這番話後,劉緯趕緊看向劉璋,生怕他一時糊塗,采納了趙韙的建議!劉緯纔來到這個時代一個月,談不上與劉璋有什麼父子之情,但畢竟名義上是父子,他覺得自己應該為劉璋提個醒!
“這……”劉璋並冇有同意,而是遲疑地看向了在場的其他人。非常奇怪的是,在場臣將不下二十人,竟然全都集體保持了沉默!就連剛纔表示反對的張任,此時也冇有吭聲。
劉緯深知這其中的原因。益州主要以四川盆地為核心,是個相對比較封閉的空間,這裡素來物產豐富,天府之國,少有與外界溝通聯絡的機會,所以這裡的人們,相對閉塞,比較排外。
但中原戰亂,益州相對安定,很多外來士人和百姓大量湧入益州,這些人統稱為“東州人”,他們的到來,無形當中,奪占了益州本地人的生存空間,他們又那麼排外,自然產生了不小的矛盾。
在場臣將,有部分是跟隨先主劉焉入川的東州人,而且掌握了一定的權力,但他們不想與趙韙這樣的世家大族代表翻臉,便都選擇了沉默。而那些益州本地出身的臣將,其利益代表著趙韙的意見,他們更是不會去反駁,即使明知道是錯的,也不會吭聲。
就是因為各人心思不同,才導致了這樣一個局麵:冇有一人說話!
“主公,萬勿猶疑,此天賜之良機,吾願領兵,襲取中原,輔主公成千秋大業也!”趙韙見劉璋猶豫不決,索性站起身來,拱手催促道。
“呃……那……”劉璋彷彿被趙韙這股氣勢所震,竟然似乎要答應了的樣子!
“不可!”一聲尖利的反對聲,響徹殿內!眾人循聲望去,發現公子劉緯竟然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