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捱了三五日,真可謂苦不堪言,非但每天風餐露宿,食不果腹,而且稍有半點懈怠便被那監管的海盜連踢帶打,真個是生不如死。
這日清晨,軒轅明正在血港中清理魚骨,隻聽得碼頭處傳來一陣驚呼,有人喊道:“死了,又死一個”。
眾海盜聞聲便都前去觀看,軒轅明心中生奇,此時無人管他,他便也湊上前去觀瞧。
隻見人群中間躺著一人,且看他身穿長袍,皮膚上密密麻麻刻滿了符文咒印,竟是一個長袍法師,周身上下遍佈水漬,被髮現時己是死在水中多時,又見他胸腹都被利刃豁開,內臟全都不見蹤影。
眾海盜見罷,均是心中惶恐,不由得議論紛紛,軒轅明隻聽身旁兩個海盜議論起來。
左邊那人道:“普朗克大人花了大價錢請這驅魔人來捉水鬼,不想他自己反倒死在惡鬼手中,看來這水鬼太過厲害。”
右邊那人道:“說的就是,這水鬼在咱們這裡鬨了一年多,我有好幾個兄弟都慘死在它的手裡,都是夜間被它勾下水去,第二天早上屍體又漂回岸邊,死狀都是這般被剖開腸腹摘去內臟,真是慘不忍睹,這樣下去,不知哪天會輪到咱們呐!”
軒轅明聞言不禁打了個冷顫,他在血港碼頭做勞工這幾日便時常聽見水鬼的傳聞,大概是一年多來,比爾吉沃特港灣內死了無數個水手與船員,均是夜間被拖下水中殺死的,一年多來卻也未抓住真凶。
軒轅明本未在意,如今看著眼前那驅魔法師的屍體,這纔信以為真。
這時,人群中自動分出一條路來,原來是海盜之王普朗克駕臨,普朗克分開眾人行至近前,看了看眼前的屍體,又將那屍體翻過身來,隻見那屍身背上赫然有一道極深的傷口。
旁邊一名海盜頭目向普朗克說道:“大人,看樣子依舊是被那水鬼用鋼鉤從背後勾中,然後拖下水去開膛破肚的。”
普朗克聞言麵色陰沉,凝眉不語,過了片刻說道:“晚間依舊戒嚴,守夜的都要打起精神來,兄弟們晚上都儘量待在屋內,不許靠近水邊,我再去請高人來此,不信捉不住它!”
說罷,又分開眾人自顧離去。
眾海盜便又圍著那屍體議論了一陣,片刻後便也儘數散去。
軒轅明便又回到屠宰場中乾活,隻是經此一事,心中不擴音心吊膽,這一日卻也無心勞作,隻想著那法師慘死之狀,不由得害怕起來,心中隻希望那水鬼切勿找上自己。
轉眼間紅輪西墜,玉兔東昇。
晚間島上果真戒嚴,碼頭上空空蕩蕩,眾海盜都恐懼水鬼,俱藏在家中,躲在船上,不敢出門。
隻將軒轅明等一眾勞工奴隸鎖在那勞工營中,卻也不管他們死活。
眾勞工此刻便都點起篝火聚在一處,此時雖是無人看管,眾人卻也不敢妄圖逃跑,隻因這比爾吉沃特島嶼周圍都是茫茫大海,即使僥倖逃出島去,也得淹死在海中。
眾人此時在那勞工營的空地處坐了,都聚在火堆周圍,隻聽那樹枝被火燒的劈啪作響,西下裡一片黑暗,俱都寂然無聲,唯有遠處幾隻海鳥不時發出幾聲怪叫。
眾勞工聚坐一處,不由得談論起水鬼之事來,軒轅明隻聽一勞工說道:“今日又一個驅魔人被水鬼殺了,那水鬼這樣厲害,也不知何時能將他捉住,咱們勞工營裡的兄弟死在這水鬼手中的也有數十個了,如今說什麼也不能落單,縱然是半夜起來拉屎撒尿也得和人一起。”
又有人說道:“這己經是第七個驅魔人了,前番有那諾克薩斯的咒術師,祖安的鍊金術師,以緒塔爾的通靈法師,皮爾特沃夫的海克斯科學家,德瑪西亞的禁魔戰士……都是普朗克大人花了大價錢請來捉這水鬼的,誰料驅魔不成,卻都被這水鬼拖下水殺了,也不知這水鬼是何方神聖,竟是這麼厲害。”
軒轅明聞言心中既是害怕又是好奇,不由得問道:“這水鬼是什麼來曆,為何要在比爾吉沃特的港灣內遊蕩。”
此時有一年長的勞工開口道:“這水鬼原本是碼頭上的船員,後因恨而死,這才鬨了起來。”
軒轅明聞言忙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為什麼要殺人?”
那年長勞工道:“據說這水鬼原名叫做派克,數年前曾在這血港碼頭魚船上充當捕魚手,專門捕獵鯨鯊,那鯨鯊常在深海活動,偶爾也會浮上海麵換氣,獵人們便趁此時機用帶有鋼鉤的魚叉投擲鯨鯊,那魚叉後麵連著鎖鏈,一旦插中便收緊鎖鏈將鯨鯊拉回岸上。
派克常年投擲魚叉,練就一手絕技,每次都精準無比的將魚叉投中鯨鯊,可謂是出手必中,很快他就成了血港中最厲害的捕魚手。
隻是有一次漁船照常出海捕魚,遇到一大群浮上海麵換氣的鯨鯊,其中有一條鯨鯊卻是與眾不同,尋常鯨鯊俱是深灰色,這隻卻是紫色,體型也大了許多,派克見了便躍躍欲試,一發魚叉擲向海中,正中那鯨鯊頭上,他見得手,便拉緊鎖鏈綁在船上要將鯨鯊拖回岸上,哪知那紫色的鯨鯊卻不同尋常,它力大無窮,一個擺尾便往深海遊去,魚叉上的鐵鎖瞬間繃緊,拉的漁船傾斜欲倒,眼見便要將船拽翻。
派克卻不服輸,手執尖刀一個縱身跳入水中,便要同那紫色鯨鯊肉搏,哪知那鯨鯊凶狠無比,不似尋常鯨鯊一般怕人,隻張開巨口將派克吞進腹中,漁船的船長見狀生怕漁船被鯨鯊拉下海去,便將鎖鏈斬斷,可憐那派克便就此葬身魚腹,歸入大海去了。
如今這裡鬨了一年多的水鬼,血港中皆傳言是那派克因被漁船的船長拋棄,死後心生怨念,化作鬼魂來複仇了,船員們都稱他為血港鬼影。”
眾人聞言俱是心生恐懼,皆不作聲。
片刻後又聽一人道:“我聽說普朗克大人又從東方請來一位咒術師,這幾日便要來此施法捉那水鬼,不知這回能否捉住他。”
軒轅明聽他說那法師是從東方來的,便自思道:難不成那法師同我一樣是華夏國人?
明日倒要看個究竟。
眾人又圍在火堆周圍聊了半晌,便都各自睡了。
軒轅明躺在乾草堆上心中苦悶,不知要在此做勞工到什麼時候,總該尋機逃出這海盜窩子纔好,隻是島外就是茫茫大海,卻也無處逃身,思來想去亦無辦法,隻覺意識漸漸模糊,下一刻就沉入睡夢中去了。
一夜無話,次日果真有個東方的法師乘船來到島上。
隻見那人頭戴五嶽冠,身著八卦衣。
哪裡是什麼法師,明明是個道士。
碼頭上的眾人見他這般打扮不由得心中生奇,便都上前觀看。
那道士問明情況,便在那岸邊施起法來,隻見他在地上擺了個香壇,插上三柱香,又將背上那柄桃木劍拿在手中,掐著法訣,踏著禹步,口中唸唸有詞,又揮舞桃木劍在空氣中劃了幾圈,這才收了法術。
眾人見他奇裝異服,神神秘秘,所用法術也和之前所見不同,便都心中詫異,對這東方來的法師半信半疑。
普朗克見他施法己畢,便上前說道:“法師,如何?”
那道士聞言點了點頭道:“貧道己知曉它的根底,隻需在這岸邊設幾道神符,做一處陷阱捉它,貧道在岸上等它,今晚子時它必然來此,到時爾等便藏在西周,隻待那水鬼進入陷阱被我的神符定住,貧道一聲令下,爾等便群起而出將他捉住,到時貧道便可用桃木劍將它刺死。”
眾人見他言之鑿鑿,便都信以為真,各自披掛整齊,備好兵刃,隻見一個個手執武器,頂盔貫甲,都藏在血港碼頭周圍,隻待夜幕降臨水鬼上岸行凶之時便可動手。
再看那道士此時從懷中掏出筆墨硃砂,又拿出幾張黃紙,他便用那硃砂磨墨,填飽了筆,在那黃紙上畫起符來,隻見那黃紙被他畫得如同鬼畫符一般,也看不清寫的什麼。
他畫完數張黃符,又用紅絲線穿了幾個銅鈴,將那線抻首,沿著碼頭邊緣係在幾處木樁上,他自己便左手執劍,右手掐符,在那岸邊長堤上坐定,隻等水鬼的到來。
軒轅明此時也放下手中工作,他身無兵刃,便尋了很大的魚骨,一頭磨的極尖,另一頭握在手上,當做長矛使用,又在那貨箱之間尋了個隱匿處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