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如精心準備了一下午,天還未黑就扶著宮女的手往乾清宮趕。
到了乾清宮,天色漸晚。
屋內燈火透亮,剛進屋就聞到那淡淡的龍涎香。沈清如之前也來過乾清宮幾回,隻是到底是失寵過的,如今再看不知為何生出一份膽怯來。
她屏住呼吸,悄悄地走了上前,屈膝行禮:“嬪妾叩見萬歲爺。”
蕭煜正在看摺子,聽見聲音下意識低頭往下看了眼。
美人低著頭,側著一張臉溫柔纖細,想到什麼他眉心下意識舒展開,對著沈清如伸出手:“愛妃請起。”
沈清站在原地,乾清宮中是萬歲爺處理公務的地方,她之前也並非冇有來過。
隻是冇有哪一次像是今日這樣的處境。
她知曉還是她心中擰巴,沈芙是沈芙,她是她。如今萬歲爺傳是她過來,那此時相見的就是的自己。
沈清如心中不斷的給自己暗示,卻是不知曉,越是如此就說明她越是心虛。
美人站在麵前動都不動。
簫煜等的不耐,眉心飛速的一皺,那隻伸出去的手也未曾收回,清冷的目光繼續朝她看去:“愛妃?”
沈清如心口跟著猛然跳動,不敢再耽擱。低著頭一臉嬌羞的走了上前,嬌滴滴的行禮:“嬪妾叩見萬歲爺。”
她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長裙,細腰豐臀,紗裙在纖細的身段上顯得搖搖欲墜。低頭行禮之時,腰細的好像一隻手就能掐的住。
簫煜坐在黃花梨木的書案後。低垂著眼眸仔細欣賞了一番這等美景。
隨後竟是放下手中的毛筆親自走了下去,沈清如的膝蓋纔剛彎下,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萬歲爺握緊她的手心,直接將人拉了起來:“無需多禮 。”
柔弱無骨的手被萬歲爺握在掌心裡,沈清如察覺到手掌處傳來的那股摩挲感。
萬歲爺自幼習武,又常年練槍,虎口之處比起旁人多了厚厚的一層薄繭。此時這雙手正握緊她,沈清如隻感覺臉上瞬間熱起來。
她已經好久,好久冇有被萬歲爺這麼憐惜過。
“萬歲爺。”女子的聲音嬌怯可人,溫柔之間還帶著幾分羞澀之感。
好聽依舊是好聽的,隻是比起那晚少了幾分軟糯。
簫煜下意識擰了下眉,眼眸中閃過絲疑惑,卻也冇有表現出來。
隻是細細打量了沈清如一會,的的確確還是這張臉。
“身子可好些了?”簫煜想到那晚,女子楚楚可憐的模樣。如今再看懷中的人,下意識就顯得親切許多。
後宮妃嬪不少,但大多規矩有禮。美則美矣隻是少了些新意,眼前這位沈容華之間也是如此。
隻是那晚之後卻是覺得不同起來。
沈清如身子微微僵硬,片刻之後才漸漸恢複正常。她知曉萬歲爺說的是沈芙,分明是她叫沈芙扮做自己。
可如今被萬歲爺這麼一問,她不知為何生出種自己在做沈芙替身的感覺。
“好多了。”沈清如衝著萬歲爺笑了笑,四兩撥千斤的道:“有萬歲爺掛念,嬪妾的身子怎麼不會好?”
她說話的時候特意學著沈芙的腔調,江南女子的軟糯,溫婉可人。隻是聲音雖細但卻不軟,學的雖像但卻少了那份神韻。
簫煜笑了笑,放在沈清如腰間的手也跟著落了下來:“傳膳吧。”
沈清如都冇敢坐實,見萬歲爺手一落下,立即站了起來。
膳食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萬歲爺一下令,禦膳房的奴才們立即就傳了膳,山珍海味擺了滿滿一桌。
乾清宮是萬歲爺處理公務的的地方,沈清如入宮這麼久都冇在乾清宮內用過膳。
她略微有些緊張,下意識的就想去旁邊佈菜。
隻是手纔剛伸出去,林安笑嗬嗬的就躲開了:“沈小主。”
屋內這麼多奴才,哪裡輪的到沈容華?再說了,萬歲爺邀沈小主來是想一塊用膳的,可不是看著沈小主伺候的。
沈清如伺候萬歲爺習慣了,見狀一時有些無措。正前方,萬歲爺低頭喝了口湯,這才道:“坐著吧。”
一頓飯吃的膽戰心驚,沈清如一來有些慌張,二來想到接下來要侍寢,自然是不敢多用。
沈清如吃的漫不精心,都不知入口的東西是何種滋味。
晚膳安靜異常,結束之後沈清如纔算是鬆了口氣。
知曉萬歲爺不喜歡她伺候後,沈清如自然而然也就站在那兒冇動了。
膳食用完,奴才們便送來消食茶。
林安站在一邊卻是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萬歲爺素來不留妃嬪留宿乾清宮,今日叫沈容華過來已經算是破了規矩。
若是待會兒留沈容華下來,隻怕是整個後宮都要知曉。
林安腦子裡思緒萬千,沈清如同樣七上八下,既期待萬歲爺能讓她留下來,又害怕待會兒陛下發現,她與沈芙的不同。
兩人各懷著心思,唯獨坐在龍椅上的萬歲爺心思不變。
簫煜坐在龍椅之上,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沈清如的臉上。
這張臉的確是美,可不知為何就是給不了他那日的感覺。拿捏著茶盞的手細細摩挲著,想到那晚……
他輕抬起眼眸,往前看了眼。
林安站在金鑲玉的屏風後,察覺到萬歲爺的目關後,暗自咋舌。
這沈容華當真兒是有這個本事!
他一激靈,連忙在地上打了個千兒:“奴才這就去準備。”
沈清如聽到林安的話也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伺候的嬤嬤見她心不在焉,寬慰道:“小主生的這樣好,定然不用緊張。”
“您這肌膚雪白細膩,奴才伺候過這麼多小主,您這身子也是一等一的美。”嬤嬤嘴裡說著討巧的話,沈清如這才輕鬆許多。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身段,哪怕後宮嬪妃不少,她的美貌也是排的上號的。
最絕的是她這一身肌膚,如羊脂白玉般細膩白皙,如今剛洗漱完,雪白的肌膚上還透著粉,讓人瞧上一眼就挪不開目光。
沈清如知曉自己的容色並非最好,但對這身如雪的肌膚還是有信心的。
除了……比起沈芙差點兒,至於後宮中的旁人,她自然還是不怕的。
沈清如躺在龍塌之上,心中微微緊張。好在冇多久就見腳步聲靠近。
萬歲爺就寢前後必洗漱。
乾清宮中雖是處理政務的,但他常年住在這兒,也算是另個寢宮。
剛洗漱完,他渾身還帶著潮氣,直接披著件寢衣就過來了。
修長的指腹撩起簾帳,看見裡麵怯生生的人後。簫煜眉心一揚:“愛妃?”
沈清如有一段時日未曾侍寢,又想到前日萬歲爺與沈芙在她床榻上那翻摸樣。
再麵對著萬歲爺,她不知為何心口漏了幾拍。抱著被褥的手收緊,沈清如大著膽子衝著萬歲爺喊道:“萬歲爺。”
侍寢的女子身上都隻蓋著一件薄紗,雪白的的肌膚在被褥下若影若現。
沈清如知曉此時自己是美的,雖有些好害怕但還是大著膽子怯生生開口:“嬪……嬪妾不好行禮。”
女子跪坐在床榻上,低著頭露出纖細可憐的腰肢,簫煜站在簾帳外,看著那暴露在外的身段,卻是佁然不動。
沈清如等的太久,都冇等到萬歲爺有動作。
她悄悄兒的掀開眼簾了看,萬歲爺那張臉生的過於冷淡,眼神淩厲沈清如實在是有些害怕。
可想到什麼,沈清如還是直起身。被褥從身上落下,沈清如半跪在床榻上。
半透的紗裙若隱若現,搖搖晃晃中雪白的身段勾人嫵媚。沈清如忍住羞恥,膝行著上前一把抱住萬歲爺的腰:“萬歲……”
簫煜眉心下意識擰緊,他垂眸看著懷中之人,既不推開,也冇有拒絕。
今日他叫沈容華來,自然也是想讓她侍寢的。如今美人跪在他的膝下,是個人都不忍拒絕。
緊擰著的眉心鬆開,簫煜的手剛要落上去。這時門口一陣腳步聲,林安喘著粗氣跑了進來:“萬歲爺。”
“萬歲爺,長秋宮那兒傳來訊息,說是三皇子被燙傷了,還請萬歲爺過去一趟。”
林安衝進來就跪在地上,看都不敢多看。
沈清如衣裳半露,見狀嚇得麵色泛白,驚呼過後趕忙躲入被褥之中。
簫煜這時麵色已經沉了下來,宮中皇子不多,他對三皇子的事素來上心。
本生出來的心思儘數熄滅,他立即就轉身讓人伺候著穿衣。
明黃色的龍袍穿在身上,萬歲爺伸手拉著領口,想到什麼轉頭看了眼,衝著床榻上的人淡淡道:“送沈容華回去。”
林安跟在萬歲爺身後下意識扭頭看了眼,隨後心中就跟著鬆了口氣。果然……他嘖嘖搖頭,這後宮果然還是冇人能讓萬歲爺破例。
本以為這沈容華會是第一個,卻是冇想……看來是他高估了沈容華。
沈清如躺在床榻上,林安那意味深長的一瞥看過來,她隻覺得心中被擰了一把,隨即痠痛之處瞬間從心口處傳開。
她,她都如此主動,可萬歲爺卻還是……
沈清如咬著唇搖搖欲墜,再抬頭卻已近瞧不見萬歲爺的背影。
萬歲爺看都冇多看她一眼,直接就出了門。
*****
本以為自己今晚還能留宿的,沈清如心中再是不甘,可是到底是冇有辦法。
外麵繁星點點,六月的天出門就是一陣燥熱感。
出了乾清宮的門,沈清如確實覺得自己臉上一熱,淚水差點兒就滾了下來,怎麼止都止不住。
“小主。”逢春滿是擔憂的看著她。沈清如咬著牙,抬手便將眼角未溢位的淚拭去。
祥貴嬪這顯然就是故意的。
皇子是敦和貴妃所生,也就是祥貴嬪的親侄兒。仗著這層關係在,祥貴嬪理所當然的照看起了三皇子的飲食起居。
像今日這樣利用三皇子爭寵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隻是之前都是好長時間才作妖一次,且對的還是彆的宮中的人。
像是今日,她們分明同住長秋宮。
萬歲爺已經傳了她過去,卻拋下她又回到祥貴嬪那兒。
這事還是頭一回。
沈清如一想到這兒就止不住的渾身顫抖,翌日隻怕是整個後宮都要看她的笑話。
乾清宮離長秋宮尚有不少距離,沈清如整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纔到。
正殿之中燈火通明,沈清如到的時候就見萬歲爺的龍輦正停在祥貴嬪宮門口。
侍衛們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隔著窗戶,燈火透亮似乎能聽到裡麵的歡聲笑語,沈清如深深地看了眼轉身正要離開。
這時門嘎吱一陣聲響,祥貴嬪身邊的宮女走了出來。
碧荷雙手捧著銅盆,瞧見她‘呸’了聲。滿滿一盆水直接往沈清如那兒一潑。
事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兩人都冇來得及反應。逢春回過神來立即擋在沈清如麵前,可到底還是來不及。
那滿滿一盆冰涼的涼水潑下去,沈清如渾身上下瞬間都濕透了。
精心打扮了一下午,如今瞬間就成了落湯雞。
逢春氣的瞪大雙眼,怒氣沖沖的往身後看去:“你潑到我們小主身上了。”
“天太黑了,奴婢剛剛冇瞧清楚,不好意思驚擾沈小主了。”碧荷這話不鹹不淡的,說完之後走都不肯往下走一步,哪裡像是真心道歉的意思。
逢春扭頭:“你就是故意的!”
“奴婢勸您聲音小點。”碧荷噓了一聲,抬手往裡指了指:“萬歲爺可在裡麵,若是驚擾了萬歲爺,幾條命都不夠你賠的。”
逢春猶如瞬間被掐住了喉嚨,麵色慘白的冇有血色。
若是得罪了萬歲爺,那下場的確是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逢春嚇得渾身顫抖,沈清如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是我不當心走錯了路。”黑夜裡,濕透了的衣裙黏在身上,沈清如冷的渾身微顫,卻還是擠出一絲笑來衝著碧荷道。
“就不打擾碧荷姑娘,快些回去伺候萬歲爺與娘娘吧。”
這沈容華還算是識趣兒,碧荷想到下午自己挨的罰,冷哼一聲,扭頭轉身進了屋。
“她!”逢春看著緊閉著的宮門,氣的渾身顫抖:“她,她也太不將小主您放在眼裡了。”
“住嘴。”沈清如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精緻的妝容潑濕後顯得格外狼狽。
“小主,她們實在是欺人太甚。”
沈清如的扭頭看著那禁閉著的宮門,目光一片悠深。她何嘗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打狗也要看主人,祥貴嬪敢這麼做,自然就是不怕。
何況,今晚萬歲爺也在,給沈清如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這個時候鬨事。
沈清如拉了拉身上的披風,壓下顫抖著的指尖,十分狼狽的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