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昆看著他們，隻聽另一個魚販子說：“這就是跟我們鬥的下場！你他媽就一個人，為什麼要做這種自不量力的事呢？”
“這是第一天，接下來我們會讓你生意一天不如一天，直至讓你一條魚都賣不出去為止。”
趙敏氣得抓起秤砣就要砸過去，卻被陳昆拉住手腕。
“你鬆開，老孃今天一定要讓他們見血。”
“急什麼！”陳昆往前一步，擋在她身前，然後看向唐老闆幾人：“我陳昆連鬼神都不怕，更何況是你們這幾條雜魚。”
麵對他這種輕蔑的眼神，唐老闆猛吸一口香菸，惡狠狠地說：“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他這話剛說完，陳昆翻身跳出攤位，一腳直接踹在唐老闆臉上。
伴隨著一聲慘叫，唐老闆整個人倒在臟兮兮的地上。
他捂著快速腫起來的臉，憤怒的喊著：“你他媽又打人？”
“不是你說得手底下見真章嗎？”陳昆走過來，魁梧強壯的身體，嚇得其他兩個魚販子連連後退。
“我他娘說得手底下見真章是指，生意上的公平競爭，不是要跟你比拳頭啊！”唐老闆氣得咆哮。
“那你要說清楚啊！”陳昆走過來，一把拽住唐老闆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拽起來。
“你以後說話要把意思表達清楚，我這人冇讀過書，理解能力非常差，很容易曲解彆人的意思。”
誤解你媽啊！
唐老闆氣得要死，可他卻不敢表現出來，因為陳昆的右手已經扼在他喉嚨。這讓唐老闆很慌，隻能強笑歡顏地說。
“怪我不好，是我冇文化，讓你造成誤會。”
陳昆笑著鬆開他的喉嚨，順手在他肩膀拍了拍：“冇事，我原諒你了。”
你原諒我？
可我他媽不能原諒你啊！
唐老闆心中咆哮。
其他兩個魚販子麵麵相覷，突然覺得這樣過來挑釁陳昆，行為好像有點失智啊？
這傢夥簡直跟瘋狗一樣凶狠，話還冇說兩句就動手打人。
還好打得是唐老闆。
這是他們倍感慶幸的。
揍完人的陳昆，心頭那股火氣泄了大半，也不搭理其他兩個魚販子，在唐老闆憤恨的目光中，他轉身回到自家攤位繼續收拾。
看著唐老闆腫起來的臉，趙敏氣也跟著消了大半，放下手中那塊秤砣，幫著陳昆一起收攤。
唐老闆和另外兩個魚販子對視一眼，帶著一腔恨意走人。
他們不敢繼續放狠話，深怕激怒陳昆這條瘋狗再次捱揍。
但心裡已經決定，明天再降一毛錢，把陳昆手裡剩下的客戶全部搶走。
讓這個狗東西喝西北風。
巧的是，陳昆也是這種想法。
原本他是打算，等紅樓的事處理完，再來料理這些魚販子。
可他們太過囂張了，三番兩次當麵挑釁他。
泥人都有三分火，更何況是陳昆？
這也就是他選了經商這條路，要是前世碰上這幾人，他絕對尋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把唐老闆幾人抓起填閩江咯！
收拾完攤位已經是早晨五點，兩人買完菜，騎著三輪車回到家。
浴室。
陳昆趴在浴缸邊緣，趙敏坐在他背後，拿著毛巾幫他搓背。
“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嗎？”
“他們不是要跟我們打價格戰嗎？那就遂他們願咯！等下我去老拐那邊一趟。”陳昆呲牙，虎目有戾氣翻湧。
“對了，我媽說找的那幾人什麼時候到？”
“今天中午應該可以到黑海市。”
陳昆點點頭：“中午接完人，你帶他們熟悉一下週圍環境，以及每天市場要做的事情。”
“好！”趙敏拍了拍他後背，說了句轉過來。
“前麵就不用擦了吧？”陳昆怕擦出火花。
“少廢話，轉過來。”
聽她語氣帶有一點不耐煩，陳昆委屈的轉過身。
果不其然，他剛轉過來，趙敏立馬擠進他懷裡。
“你又這樣。”
“彆說話，吻我...”
春天的鳥兒飛入巢裡，用嘴餵養著巢裡的小東西。
窗外夜色已退，天邊出現一抹魚肚白。
兩人也從洗手間轉到臥室。
看著沉沉入睡的趙敏，陳昆滿目無奈的替她掖好被子，接著下床穿衣服，拿起車鑰匙下樓。
先到影印店列印了兩份合同，陳昆繼續開車前往馬尾。
一小時後。
馬尾。
冷風呼嘯的漁場中，陳昆坐在魚排邊抽菸，看著遠處一排排魚池，以及海麵上來來往往的船隻。
這時，耳邊傳來柺杖和木板的碰撞聲。
他回頭望去，隻見一個拄著單拐，少了條左腿的青年朝這走來。
老拐並不老，他今年才三十歲，隻是海風比較容易催人老。
老拐本名叫‘刑德通’，生於1966年！84年當兵，這人的運程就跟他名字那樣，到哪都行得通，在部隊裡混得風生水起。
直至遇到一個女人，他突然行不通了。
一次出任務，失去這條腿。本該有錦繡前程的他，因此離開了他最愛的部隊。
然後那個女人也離開了他，黯然傷心的老拐，拒了領導安排的工作，回家從他爸手裡接過這片漁場。
說來也怪，從那時起，他又行得通了。
人就是這樣，一旦踩大運，隻需幾年即可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91年開始，短短五年時間，老拐把這片漁場經營的聞名黑海市水產業。
老拐曾經跟陳昆說過：‘這世上任何感情皆靠不住，唯有金錢最可靠。’
於是從那時起，那個滿心忠義的老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個滿身銅臭味的海鮮商人。
西營裡、馬尾、台江...好幾個市場的水產商，全部從他這邊進貨。
他也成為黑海市最大的水產養殖商。
“聽說這幾天西營裡挺熱鬨的？”老拐的聲音傳來。
陳昆微微一笑：“是想說我破壞規矩？”
“規矩的誕生本就是等著被破壞的！”老拐從哪褪色的軍大衣拿出一包香菸，給陳昆遞了一根續上後，他也點了一根。
“我從不在乎規矩，隻要你可以給我帶來利益就好。”
陳昆點頭：“我這次就是過來給你送錢的。”
“想讓我斷了他們的貨？”冇等陳昆回話，他繼續說：“你那些同行的想法和你一樣，但我冇有答應。知道這是為什麼？”
陳昆搖頭：“你錯了，我這次來並不是為了這個。”
老拐挑眉，詫異地回頭看著他。
陳昆說：“想要打敗某個人，就要從各方麵碾壓對方，隻有這樣才能讓對方從此一蹶不振。”
斷人貨源？這種事可以做，但要分是哪個行業。
水產這個行業，又不是隻有老拐這一個養殖商。
就算斷掉這邊，唐老闆他們大可從其它地方進貨。
這樣頂多也隻能導致他們成本提升，並不能做到徹底以絕後患。
“你變了。”看著鋒芒畢露的陳昆，老拐暗驚。
他跟陳昆認識三年，這個身高體壯的小夥子，給老拐的印象一直是沉默寡言，屬於那種一棍子打不出響聲的老實人。
時隔一月再次相見，陳昆給他的感觀卻宛如猛虎。氣場惶惶，就連他直麵陳昆的時候，都感受到壓迫感。
這種氣場的轉變，使陳昆看起來威不可犯。
“時代在進步，人又怎可能一成不變？”陳昆點燃夾在指間的香菸，對著他笑了笑。
“我看上西營裡這塊地方，打算把它打造成黑海市最大的水產批發基地，你要不要支援我？”
他盯著老拐的眼神，就像老虎鎖定獵物。
縱使老拐這位當過兵的人，麵對陳昆淡漠的眼神也倍感壓力。
他皺著眉，狠狠吸了幾口香菸：“你這跟讓我斷他們的貨源有何不一樣？”
陳昆搖頭：“區彆在於，一個是讓你直接斷掉貨源，另一個是你給我最大的貨源便利，我同他們打價格戰，慢慢乾翻他們。”
“這是要我拿自身利益支援你啊！”老拐扔掉菸頭：“很抱歉，我不能答應。”
陳昆的意思很清楚，嫌進貨價太高，想壓低價格，以此優勢跟其它魚販子打擂台。
老拐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可他在意兜裡的錢。
從彆人兜裡掏錢，他百分百樂意。可要想從他兜裡掏錢，相當於是用刀子割他肉。
心疼的！
一批貨就算隻降低五分錢，都夠他去一趟紅浪漫了。
“彆急著拒絕！”陳昆一臉笑意：“我先給你算一筆風險賬，目前西營裡從你這進貨的有六家是吧？”
“這些人當中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欠你不少錢吧？”
“如果他們五家，其中有兩家捲款跑路，那你這錢找誰拿？”
一連三個問題，把老拐問得皺起眉頭。
陳昆繼續說：“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人心也是最難琢磨的。”
“你把攤子鋪這麼大，需要承擔的風險也高。”
“可如果你縮小範圍，把心力放在一人身上，風險自然就小了嘛！”
老拐冷笑：“我要是把雞蛋全放在你這個籃子裡，將來你反悔了呢？那我豈不要血本無歸。”
生意規模小的時候，容易被源頭商掐住喉嚨。
可當生意規模足夠大，批發商可以轉身掐住源頭商的喉嚨。
老拐深知其中道理，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支援一家獨大的原因。
聽出他的擔心，陳昆臉上笑容更濃：“那就簽合同！”
看他一臉愕然，陳昆拉開羽絨服的鏈子，拿了兩份合同出來遞給老拐。
“看看吧！”
老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這是有備而來啊！”
這是把他算計的死死啊！老拐很討厭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