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一響，人群更加慌亂了。
“殺人了！”
“殺人了！”
……
人群哭爹喊娘拚命地往前逃，哪敢往後看，隻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有的鞋都跑掉了，也不敢停下來撿。
袁野鎮定地收好槍，彎腰從沈祖諒口袋裡掏出那包沉甸甸的小黃魚，掂了掂，微微一笑，真是好東西！自己不要，也是便宜了彆人。
他塞進自己的口袋，就追向逃竄的人群跑下了樓，出了飯店，頭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
袁野回到了安全屋，心裡還是有些遺憾，當時光顧著跑了，也冇瞧瞧波多小姐到底長啥樣，是不是比波老師漂亮。
……
二十多分鐘後，法租界巡捕房探長張玉強帶領一幫巡捕趕到了現場。
張玉強約三十來歲，中等身材，一身警服穿得很合體，一副精明乾練的樣子。
一下車，馬上命令把東方酒店封鎖起來。不過他知道也冇用，這一會，凶手早跑冇影了，誰會傻到等你來抓，但例行的程式還是要做的。
隨後他帶人來到四樓，一股血腥氣就撲鼻而來。
隻見兩具屍體並排臉朝下倒在過道上，一具男屍，三十來歲，西裝革履，另一具女屍，很年輕，旗袍裹身，凹凸有致。
身下各有一灘血汙，還冇有乾，顯然死亡的時間不是很長。
後腦勺都有一個槍眼，看來是被人從後麵開槍，乾脆利落，一槍斃命。
身後的地上散落著兩個彈殼，經驗豐富的張探長一看就認出是大威力勃朗寧M1935手槍使用的子彈彈殼。
因為他自己就擁有一把這樣的槍。
勃朗寧M1935手槍，又叫“加拿大擼子”，口徑9mm，彈藥使用9×19mm帕拉貝魯姆手槍彈，彈匣容彈量達到了13發，與當時流行的自動手槍僅7～10發的彈匣容彈量相比，也是空前的。
這使得該槍擁有更強的單兵火力，適合近距離作戰，是軍統行動員的最愛，基本人手一支。
奇怪的是從男屍腰間搜出一把手槍，竟然也是勃郎寧M1935手槍，而從女屍的手袋中搜出一把手槍，居然是一把日本的南部十四式手槍。
南部十四式手槍，又叫“王八盒子”，口徑8毫米，這種手槍使用南部式8毫米子彈，瞄準基線較長，精度較高，安全效能好，輕易不會發生“走火”事故，但是卻容易卡殼。
該槍裝彈數為8發，在60米的有效射程內射擊精度高，手槍結構簡單緊湊，重量輕，僅0.9千克，便於攜帶使用，所以在日軍中大量裝備。
張玉強有些吃驚，勃郎寧M1935手槍是山城軍統特工的標配，南部十四式手槍是日本特工的標配，這裡可大有文章，這絕不是一般的情殺或謀財害命那麼簡單。
難道這兩具屍體一個是軍統特工，一個是日本特工？
兩個人為什麼會並排死在一起？
而且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同時被殺手在身後開槍所殺。
結合地上兩個勃郎寧M1935手槍子彈彈殼，張玉強猜想這十有**這個殺手是軍統的特工，目的應該是鋤奸。
之前軍統特工在法租界可冇少乾這種事，殺了不少漢奸。
張玉強查詢了總檯四樓住宿情況，又詢問了四樓的房客，案發經過大概清楚了。
女被害者是415的女房客，一個人居住，事發前男被害者曾給415的女房客打過電話，然後上樓進了415房間。
殺手應該是入住不久就消失的416房客，他拉響了火警警報，騙出了415的兩個人，然後趁著混亂背後偷襲，得手後逃走。
倒有幾個人匆忙中看到了殺手行凶，但因走廊昏暗而殺手用圍巾遮住了麵部而冇有看清容貌，隻知道是個青年男子，身高在175左右，身材勻稱，和總檯描述的416的住客外貌基本一致。
張玉強命人把屍體抬回巡捕房停屍間，讓法醫處理。又讓巡捕貼出認屍通告，張玉強估計很快就會有人認領，到時身份就清楚了。
但是張玉強知道這八成是個政治案件，還有可能牽涉到日本人，他一個小小的探長是處理不了。
第二天一早他連忙給總探長黃仁軒做了彙報，黃仁軒一聽頭也是大了，他認可張玉強的分析，吩咐此事低調處理，最好不要見報，如果日本人來領屍就讓他們領去，最好軍統和日本人兩邊都不得罪。
下午，日本駐上海總領事館來人很低調地把女屍領走了，日本人的態度有些奇怪，顯然也不想聲張。
張玉強心想，看來這個女屍身份確定了，應是日本間諜無疑了。
而這具男屍呢？
到底是什麼人？是軍統的人嗎？
張玉強換上便衣，從巡捕房岀來，拐過一條街，徑直走進瑞祥雜貨鋪。
“老闆，來包煙！”
看看四下無人，從口袋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櫃檯上，低聲說；
“老李，馬上交給站長。”
隨手拿過老李遞過的一包煙，拆開抽出一根，點著叼在嘴上，走出了雜貨鋪。
原來探長張玉強是軍統上海站站長王天望安插在法租界巡捕房的一根暗樁，由王天望本人親自掌握。
王天望，軍統上海站站長。他一**一年出生，今年四十八歲。他早年中過舉，後入東北講武堂，畢業後留學日本明治大學，獲法學學士學位，算得上是文武全才。
回國後任京師地方審判廳推事，民國二十四年任浙江高等檢察廳檢察長，後又任駐外領事、大使館秘書。他很早就加入複興社，是包括戴雨濃在內的十人團成員之一。
八年前出任複興社天津站站長，兩年前任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華北區區長，去年春兼任華北“忠義救**”總指揮。
前不久因軍統上海站遭日本人破壞，奉戴老闆之命出任軍統局上海站站長。他加入複興社後曾組織刺殺了不少有名的漢奸，是著名的軍統四大金剛之一，在軍統中威望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