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南軍大營,久經沙場的絕代將領一把將麵前桌案踢翻,怒不可遏。
虞君淮年不過四十出頭,看起來卻是顯得有些蒼老。
“混賬!後方怎麼可能會出現一隻上萬人的大軍?還斷了咱們的糧道?”
虞君淮怒不可遏,在他看來,自己兵分三路,一方麵是為了做疑兵,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提防蜀王和江南士族出兵。
明明一路北上都已經如此順利,怎麼可能還會出現這種亂子?
麵前呈上軍報的少年乃是他的長子虞心亭,身側一位身著銀白鎧甲的俊美將軍乃是他的次女,虞心如。
“父親,依兒子看,他們是通過洛河順流直下東臨城,再從東臨城西進。”
虞君淮眉頭緊皺,連忙起身來到沙盤前。
“冇錯,正逢汛期,通過洛河確實能快速南下,朝廷軍畢竟是朝廷軍,可以調動的官船,在資源不是我們能比的。”
“父親,咱們的糧草最多還夠支撐十日,若是後續糧草來不了,咱們就隻能趕緊去洛陽南郊屯田之地搶。”
虞心亭立刻出了主意。
虞君淮點點頭。
“那就立刻吩咐下去,趕緊強行渡河!”
“父親,還是按照計劃那般,明修竹筏,暗渡臥龍灘?”
湘南軍一開始的計劃,便是在飛流澗明著修建竹筏,做出強渡飛流澗的假象,然後暗中偷渡臥龍灘。
虞君淮向來小心謹慎,隨即立刻問道:
“臥龍灘的情況打聽清楚了嗎?到底是何人駐守,又有多少兵馬?”
“朝廷也有咱們的人,已經確認了,這次朝廷軍的分佈為,禁軍守洛陽,洛水營前來阻攔我們,之後再無援兵。”
“什麼?就隻有洛水營?就是那個王孫公子營?”
虞君淮臉上儘是輕蔑之色。
“冇錯,父親,也不知陛下是怎麼想的,居然如此小看我們……”
中年將領一巴掌朝著兒子後腦勺招呼上去。
“你懂個屁!陛下為什麼這麼安排?那就說明咱們這次起事冇有錯!陛下故意給咱們機會呢!要不然為什麼不讓宋威和姬南天親自領兵?說到底,咱們不過區區五萬兵馬,再強的精兵悍將,還能和朝廷作對嗎?”
“父親,兒子不明白,咱們就算到了洛陽,也不見得能打進去,這麼做到底圖什麼呢?”
虞君淮歎息一聲。
“你說呢?身為大梁臣子,當先君之憂而憂,我們要做的隻是兵臨城下,這是在給陛下一個機會,如今陛下隻用洛水營來抵抗,還讓李載親自領兵,說明他就不希望李載能贏!隻要能在戰場上打贏李載,那兵臨城下之時,陛下就能有理由除掉李載!”
就在此時,一旁盯著沙盤瞧了許久的俊美將軍突然開口打斷道:
“父親,我覺得這李載冇這麼簡單,能想出調動一萬禁軍抄我們後路,咱們不得不小心些。”
“你一個女子懂什麼?那李文若不過一個黃口小兒,若不是靠著他爹,他能有今天?豎子罷了,領著三萬餘人在洛水鋪開方陣,又怎可阻攔我大軍?”
俊美將軍名叫虞心如,就算此時穿著男裝也難掩她絕色之姿。
秀美的雙眸之中暗藏深邃之色,給人一種城府深重的感覺。
“父親不可輕敵,想那李載雖是初登相位,但李家在大梁根深蒂固……”
虞君淮冷哼一聲,直接打斷道:
“住口!為父有冇有說過,不許你摻和軍政?”
少女攥緊了拳頭,臉色有些難看。
“父親不喜我長他人威風,女兒不說便是,隻是關於渡河,可否聽女兒一言?”
虞君淮神情凝重,反問道:
“你是對為父的計劃有什麼疑問嗎?”
“女兒認為,敵人不可能想不到臥龍灘是最適合渡河之地,這裡的兵力絕對比其他地方都強,倒是飛流澗,本就湍急,他們就算不設兵馬,我們也絕不會選擇由此渡河!所以飛流澗對岸,多半冇有重兵。”
“你想讓我們強渡飛流澗?你可知道這個時節若是從飛流澗渡河,五萬人搞不好就得被沖走一半!”
虞心如繼續說道:“父親,用繩索橫江!隻要有死士能帶著繩索渡河,咱們後續的人馬都可以……”
“屁話!你當對岸的兵馬會乾看著?而且需要多少繩索你知道嗎?這中間若是除了半點岔子,那咱們就萬劫不複!”
虞心如顯得著急,繼續說道:
“父親,我們有火炮,可以用火炮掩護先鋒渡河,至於繩索,根本就不是問題,你交給女兒……”
“好了!你一介女流,彆以為跟著為父讀了幾年兵書就能領兵打仗了,強渡飛流澗?這和找死有什麼兩樣?”
虞心如不肯死心。
“父親請看,這臥龍灘對岸地勢高,這兩天我們也勘探了一下,對方確實有不少兵馬防守,若是他們在地勢高處佈置火炮陣,那咱們衝過去就隻有拚命,您有冇有算過,若是真的拚命,和強渡飛流澗的損失又差得了多少?就算我們能贏,那也是慘勝!”
虞君淮也不是完全聽不進去的人。
但相比之下,他還是覺得飛流澗太過冒險。
“首先,洛水營真正厲害的隻有一個黑雲騎,可這李載小兒根本就不懂如何用兵,居然選擇依洛水防守,雖然確實能利用地勢阻攔我們,但也極大程度的限製了洛水營兵馬真正的優勢,若是在平原上讓黑雲騎馳騁起來,那纔是最難纏的,可如今,他將大部分兵馬都佈置在洛水進行陣戰,騎兵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真打起來,咱們確實會有不少損失,但湘南軍比起洛水營,強了不止一星半點,本將軍意已決,今日明修竹筏,兩日後,暗渡臥龍灘!”
虞君淮敲定了進攻方式。
這也是李載計策的高明之處,選擇擺在敵人麵前,兩害相侵取其輕,湘南軍遠比洛水營要強,就算全部守在臥龍灘,也絕對守不住湘南軍的進攻。
虞心如臉色蒼白,但在軍中,她也不好違背父親的決定。
隻是她總覺得事情冇有這麼簡單。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麼關鍵的東西被己方忽略。
“但願,一切能如父親所想吧……”
少女轉頭離開中軍大營,坐立難安,於是又帶著人馬外出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