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詭，看來是跳樓死的。
宋均看了看它暗紅的襯衫領和被染臟的夾克，以及側麵碎了一半的腦殼，有種換座位的衝動。
這男詭腦門兒和耳垂挺大，印堂上方額頭處略微凹陷，深眼眶下是一對三角眼。它的兩顆顴骨尖尖地往外突出，嘴唇歪斜，一副賭徒麵相。
生前家裡挺有錢，可惜了，它做人的時候註定是好賭又賭不贏。
死的那天，恐怕家底已經輸空了吧？
屍權歪著嘴，盯著宋均怪笑道：“你那包拿來。”
想要他的揹包？
宋均冷淡地瞥它一眼。
“你誰啊？一個包你買不起？買不起不會問家裡要錢？連裝備都冇有你怎麼好意思上車的？”
男詭的臉色越發陰慘，青灰色的手死死握拳，宋均都擔心它手心被掐出屍斑。
“你特麼彆廢話，這包我讓你給你就得給！”男詭猛地一錘座椅，“我告訴你，我爸可是一級怨魂！不給，老子直接撕了你！”
一級怨魂？又是一個新詞彙？
宋均打算再套套話。
“怨魂？比猛詭強多少？”
屍權嘴裡開始發出“嗬嗬嗬嗬”的怪聲，臉上黑筋隱現，隱約有暴走的趨勢。
宋均友好地把揹包塞給他：“大家都是朋友，我也就是從鄉下來的土包子而已。我的資訊渠道太少，到現在了，連猛詭以上的等級都不知道。”
“誰特麼跟你是朋友？”男詭臉色終於好看了點，拿過揹包掂了掂。
它針尖似的瞳孔盯了宋均半晌，再次怪笑起來。
“這次算你識相。以後每天給我上交一百詭能。如果交不夠數……嗬嗬嗬嗬。”
“看在你懂事兒的份上，我就可憐可憐你。猛詭以上是厲詭，厲詭往上纔是怨魂。”
宋均點點頭，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
“大哥，那這次旅行，是您父親送您過來的？”
男詭顯然對他這副態度很受用。
“我來，就是專門殺人殺詭的！不如我的，就得給我交東西！這世道，弱肉強食。我夠狠，就能是人上人！”
他伸出大拇指點著自己，抬著下巴歪著嘴。
“我爸，死了以後拉著他一個公司的人陪葬呢，現在是怨魂。我死了，也要拉千千萬萬的人陪葬！嘿嘿，生前我逼死我老子，死後也要把他踩在我腳底下！”
敗家玩意。
宋均眨了眨眼睛：“那萬一出了意外，你老子不能立刻趕過來救你，怎麼辦？”
男詭心裡更看不起宋均了。
“我特麼現在是一級猛詭！你知道一級猛詭是什麼概念嗎？我告訴你，當初我特麼吞了我爸公司裡八個詭異員工！”
“你覺得誰能奈何得了老子？老子出來旅遊，還用得著隨時報備？！”
宋均點頭道：“對對對，大哥說得都對。”
一座灰濛濛的學校出現在宋均眼前。
校園被高高的外牆圍住，牆頂上的鐵絲網纏著尖刺。那扇巨大的鐵柵門上方，釘著“英才高中”四個字。
整間校園彷彿都瀰漫著霾，宋均隻能勉強看到裡麵纏著鐵窗的教學樓。
校車在門口停下了，車門打開，示意僅有的兩個乘客下車，再次消失在薄霧中。
男詭拎著宋均的套娃揹包走在前麵，快到校門口時，突然扭過身，對著宋均直直一伸手。
“工作牌拿來！”
“詭刃！”
兩詭同時出聲！
天賦發動的瞬間，一柄藍色彎刀出現在宋均手中，帶著他的手朝男詭揮出，鋒利的氣刃直直劃過男詭的詭心！
“你——”
男詭憤怒地瞪大眼睛，在它消散的最後一刻，它看見宋均拿起了那個屬於它的揹包。
“您已擊殺一級猛詭一隻，升級進度34％。請繼續加油，再接再厲！”
宋均擦了擦揹包，大踏步地走進校園，給看門的保安出示工作證。
“新來的？”門口的保安大爺站起來，喝了口雙層保溫杯裡的熱茶，“你彆進去，我喊班主任來接。”
班主任是箇中年女人，一頭枯槁的長髮在腦後緊緊紮了個揪，麵容蠟黃泛青，蒼白的嘴唇裂得全是死皮。
宋均一時間竟然分不清這兩個是人還是詭怪。
如果說是人吧，這倆身上冇有一點兒生氣；如果說是詭怪……它們的行為樣貌都與人類無異。
而係統，也並冇有給出相關的等級提示。
班主任對保安點點頭，示意宋均跟她走：“我們一共招了三個班主任助理，一人帶兩個班。
助理這個工作呢，主要就是分擔班主任的壓力，負責帶自習課、批改作業以及處理學生生活上的所有事務……”
這座學校麵積倒不小，保安室後麵是宿舍樓和小賣部，宿舍樓對麵是三層樓高的體育館和食堂，後方是一個大操場。
操場旁邊，就是連在一起的三棟監獄似的教學樓、教師辦公樓以及實驗樓。
這些建築都已經很舊。教學樓的白磚已經滿是黃色的汙漬，走廊上的鐵柵欄漆皮翹起，鏽跡斑斑。
樓下灌木葳蕤，不受掌控一般向四麵八方生長著，枯黃的木葉雜在樹枝間，說不出的怪異。
如果不是有零星的學生在教學樓上走來走去，這所學校真的像已經廢棄了多年。
班主任看了一眼東張西望的宋均：“小宋啊，在這裡工作有些規矩，也是需要你遵守的。
我們老油條，習慣了這種氛圍。很多新教師，都是不適應的，有時候冇呆兩天就走了。”
宋均略微驚訝了一下，他倒冇想到在這裡旅遊也要守規則。
“我姓黃，黃裴，你叫我黃姐就行。”
“好，謝謝黃姐。”宋均禮貌應聲。
黃姐喋喋不休：“我們當老師的，也要注意身體健康。學生的學習成績肯定是第一位，學生不用熬，我們要熬得住。你看你這臉，臉色怎麼就差成這樣……”
黃姐帶著他爬上辦公樓，樓道冇有窗戶也冇有燈，晦暗不明。
辦公室在三樓，長長的走廊兩邊是一扇扇緊閉的鐵門，廊頂的吊燈發出暗淡的白光。
“咱們這兒啊，教師的待遇不錯，所有的教師，都是四人一間的辦公室。”她打開312的辦公室門，裡麵挺大，整整齊齊擺著四張大木桌。
黃裴指了指窗邊那張空置的木桌，又從門口的小櫃子裡拿出一張A4紙。
“這是班主任助理守則，你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