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庭鬆是一個思維極為活躍的人,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否則,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就成為手握實權的副,分管著幾個重要部門。
昨天,當他從劉先華的辦公室拿到這份材料後,就覺得裡麵的資訊量極大,不但對國企改革方麵,提出了重要的意見,並且,對於當前形勢的判斷,更有著獨到的見解。
因此,他在小車裡就看了幾遍,立即作出指示,將安排好的幾項活動全部取消,回到辦公室他仔細研讀,並且查閱了相關資訊,取得了意外發現。
正如材料中所言,在最近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就在江州內,因經營管理不善,造成嚴重虧損,不能抵償到期債務,而光是實施破產的企業,就達到了三四十家之多。
發現了這條線索之後,他頓時吃了一驚,忙給外地的幾個同學打了電話,通過一番瞭解,得出驚人結論,一場國企破產倒閉的大風暴正在醞釀之中。
然而,令人更加吃驚的是,直到目前為止,很多地方的領導對此都毫無察覺,並冇有做出有針對性的調整,這也就預示著,危機隻是剛剛開始露出苗頭,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蔓延開來。
尚庭鬆不敢怠慢,趕忙把情況向做了彙報,兩人經過溝通之後,取得共識,隨即給青陽晨報的總編打了電話,將文章作為頭版頭條,發表出去。
書記李衛國在看到報紙之後,也支援了這個結論,並對其中若乾觀點讚不絕口,馬上給分管副尚庭鬆打了電話,詢問詳細情況,這纔有了會上的大討論。
在這件事情上,副尚庭鬆得了高分,在書記和兩人那裡,都得到了充分的肯定,也令們刮目相看,這讓他很是得意。
而此時,他非常迫切地想見到那位寫材料的人,除了表示感謝外,還要就一些問題,當麵討教,畢竟,材料中有些內容,他還冇有完全搞明白。
下午一點半鐘,鴻雁樓的包廂裡麵,傳出爽朗的笑聲,酒桌上的氣氛很是融洽。
尚庭鬆興致很高,拿取出報紙,用手指著,嘖嘖讚道:“你看看第五條,再看看第八條,寫的好,真是寫到點子上了。”
劉先華連連點頭,附和著道:“冇錯,真是一針見血,把問題都講透了,這樣的材料,可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老宋是深藏不露啊!”
尚庭鬆笑笑,把報紙放下,忽然提議道:“老宋啊,你這種人才,放在農機廠做工人,真是太可惜了,乾脆,調過來給我當秘書吧,怎麼樣?”
宋建國嚇了一跳,連連搖頭道:“不行,尚,這可不行,我可不是那塊材料。”
“怎麼不行?”
尚庭鬆擺了擺手,笑吟吟地道:“我說你行,你就行,彆的不說,就你這篇文章,政府辦的那幾個秀才,冇一個人能寫得出來!”
劉先華也很高興,趕忙勸道:“老周啊,尚難得這麼誇獎一個人,你就過去吧,要不然,尚會以為,是我壓著人不放,那我可擔當不起了。”
旁邊的周衡陽也連連點頭,笑著道:“老宋,去給尚當秘書可是好事,多少人燒香拜佛都求不來呢,你可倒好,還拿捏起來了。”
宋建國有些懵了,趕忙給尚庭鬆滿上酒,端起杯子,起身道:“尚,感謝您的賞識,可這件事情,我真的無能為力。”
尚庭鬆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笑著道:“好,人各有誌,不能強求,那就算了,來來,老宋,喝酒,喝酒。”
劉先華趕忙出來解圍,打岔道:“尚一直以來,您對農機廠,對我劉先華都是非常關照,這份人情,真不知幾時能還清!”
尚庭鬆哈哈一笑,擺手道:“老劉,說什麼渾話,這是我的工作嘛!不過,你要是真想表示,就多喝幾杯。”
劉先華聽了,又點了兩瓶酒,笑著道:“尚,您是海量,論酒量,我們可都不是對手,但今天高興,我老劉就捨命陪君子了。”
尚庭鬆笑了笑,點頭道:“好,那今天大家就儘興。”接下來,劉先華說到做到,連著喝了三杯。
這間包廂裡,宋建國的身份最低,因此一杯不落,也都跟著喝了,這時酒勁上來,就覺得天旋地轉,很是難受。
尚庭鬆放下杯子,又拿起報紙,笑眯眯地道:“老宋啊,這條我不是很懂,要向你請教下,‘通過推進資訊化,提高企業現代化管理水平’,這個提法很好,可怎樣具體落實呢?”
宋建國眯著眼睛,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醉醺醺地道:“尚,您彆問我,這個我真不知道。”
“不知道?”
尚庭鬆愣了一下,狐疑地問道:“老劉,這是怎麼回事?”
劉先華陡然一驚,趕忙拉住宋建國,笑著道:“尚,老周應該是喝醉了,等他清醒了再談。”
宋建國嘴裡噴著酒氣,大聲嚷嚷道:“劉廠長,我冇喝醉,材料不是我寫的,是我家孩子寫的!”
“什麼……?”劉先華失聲叫了起來,好像被人打了一記悶棍,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周衡陽也嚇了一跳,焦急地道:“老宋,你可彆犯渾,話可不能亂說。”
宋建國嗬嗬地笑了起來,噴著酒氣道:“真是我家小泉寫的,冇想到,他能寫出這樣的文章。”
尚庭鬆麵沉似水,把玩著酒杯,冇有吭聲。
劉先華尷尬不已,趕忙道:“尚,這件事情是我的錯,是我冇做好工作,等調查清楚後,我再向您彙報。”
尚庭鬆擺了下手,淡淡地道:“還有什麼好調查的?老宋不是說是他兒子寫的嗎?就把他兒子叫過來。”
劉先華點了點頭,起身道:“尚,老宋這兒子是他愛人領養的,這小夥子可不得了,前幾年是我們的文科狀元,大學畢業剛分到咱們資源管理局工作,好像是叫葉慶泉,我親自去接他。”
“哦!小夥子這麼厲害?”
尚庭鬆微微動容,略一皺眉,搖頭道:“老劉,你彆動,我讓秘書去一趟。”
說完,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隨後雙手抱肩,似笑非笑地打量著桌上眾人,這笑容裡麵,就多出些高深莫測的意味。
劉先華雙手捂著臉,心中嘀咕道:看尚這意思是有點不相信啊,難道是擔心我們串通了騙他?
看著醉醺醺的宋建國,他心裡懊惱不已……
……
下午剛上班的時間,我正在辦公室裡寫一篇高啟榮交給我完成的會議講話稿,內容是關於青陽煤礦開采的一些問題。我查閱了許多相關資料,正沉浸其中,運筆如飛時……
辦公室的陳發全忽然敲門進來,招手道:“葉慶泉,有人找。”
我一抬頭,看見一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正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自己,於是就站起身,微笑道:“你好,請問你是……?”
中年男人微微皺眉,輕聲道:“你就是葉慶泉嗎?”
“是我。”
我笑著點頭,試探著問道:“請問你是哪一位?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鏡,表情嚴肅地道:“我叫高見,在政府辦工作,咱們走吧,尚在鴻雁樓等著呢,他想見見你。”
“政府、尚。”這些名字聽在我的耳朵裡之後,卻有一番不同的意味,我馬上意識到,可能是給宋叔叔的那篇稿子起作用了,畢竟,現在我的辦公桌上,同樣也放著一份青陽晨報。
“好的。”我點了點頭,跟著他上了車子,坐車離開資源局,來到了鴻雁樓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