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照例先去知青點找陳江河借車,主打一個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能花兩毛錢解決的問題,乾嘛要走路。
陳江河今天在屋裡,聽到她來借車,一副很慷慨的樣子:“你要用拿去就是,不用給我錢。”
蔣雪聞言,在心裡把顧清歡從頭罵到腳,狐狸精,嫁人了還來勾引江河哥。
顧清歡連忙擺手,可彆這樣說,咱倆啥關係啊,我受不起。
“錢給你放這,車我先騎走了,晚上回來還你。”
一回生二回熟,這車倒是越騎越溜了。
顧清歡第一站直接來到縣政府民政部,找到退役軍人事務部門。
這個部門的人倒是挺清閒,還有時間喝茶。
她直接說明來意並把相關的證件遞過去,人家倒也冇有為難她,覈對以後,馬上就痛快地給她批了條子,讓她去前麵找財務領錢。
臨出門的時候,人還問她:“同誌,你們的生活如果實在有難處,記得跟政府反映,如果確有其事,可以酌情增加補助金額。”
這位同誌家裡也有人從軍,所以很同情軍人,剛剛他看了許懷安的資料,知道他的病情,明白這個家庭恐怕已經失去了主要勞動力。
也可能是顧清歡的穿著實在太過簡陋,大補丁貼著小補丁,讓人家誤會了。
她也是想著過來領錢,不好穿得太花哨,所以還穿著原身之前的那身舊衣服。
其實從許懷安的隻言片語中可以看出,他其實並不想麻煩政府,不然也不會退伍這麼久,從來都冇有來領過撫卹金。
所以顧清歡肯定不好幫他做主申請補助。
“感謝您同誌,孩子的爸爸不想太麻煩政府,所以退伍兩年,咱們也冇有來領過撫卹金。
這次也是冇辦法了,他的病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神誌不清的地步,我想帶他去大醫院看一看,所以才私自做主過來領了這筆錢。
補助金我就不申請了,留給更需要的同誌吧,謝謝您了。”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顧清歡儼然一副樸實的農村婦女樣兒。
整個辦公室裡的人聽到她的“故事”,肅然起敬,這個時代的人本就擁軍,而且還是這樣一位值得尊敬的軍人同誌。
“是那位叫做許懷安的同誌吧?我記得他,之前整理資料的時候,我還說他怎麼一直不來領撫卹金呢,原來是這麼回事。”
“同誌,你們治病這些錢夠不夠,這兩塊錢是我的一點心意。”
“我出一塊。”
“我今天冇帶錢,這是幾張糧票…”
…
辦公室裡的人紛紛站起來,慷慨解囊,你一塊我兩塊的。
顧清歡嚇了一跳。
從前隻在電視上聽過,這是第一次真實感受到這個時代人們的純樸。
能進政府工作的,想來都是一波根正苗紅的人。
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擺手:“不,不用了,你們大家也不容易,我怎麼能要你們的錢。”
說完她逃也似的連忙跑走了。
剛剛幫她辦理的工作人員,還拿著大家湊的錢追出來。
顧清歡堅持不收,好說歹說,對方纔收回錢,並讓她有困難記得反映。
顧清歡心裡漲漲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世界破破爛爛,但總有人在縫縫補補。
有像劉桂芳那種連親生兒子也不管的人,也有剛剛那種為了陌生人而慷慨解囊的人。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變的很真實,每個人都是有血有肉,真實存在的。